不在乎那些英武勇猛的事迹,却着重于迦罗达的性格、喜好,以及平日为人处世的方式。
这一回,果然又让季鹰赌对了!
凭借这些年来,对迦罗达的了解。
他知晓此人极度自负,不屑于以多欺少。
反倒更喜欢一对一地,找人单独较量。
草原第一猛士的头衔,让迦罗达飘飘欲仙。
早就不相信,世上还有能胜过自己的人。
所以,当看到中州军中,竟敢有人单枪匹马迎上前来,顿时起了兴致。
向士兵们下达了,与季鹰差不多的命令。
“没我的号令,谁也不许乱动!违者当众处死!”
说完,就用腿夹了夹马腹,气定神闲地向前踏出,来到季鹰面前。
“你什么人!竟敢独自前来!”
原本的询问之语,一经他的嘴说出来,根本没有任何疑惑的意思。
反倒有种不可一世的轻蔑。
尤其,迦罗达用的还是北夷话。
“在下季鹰,边军统领。”
不料季鹰亦用北夷话答他,语气里不见半分波澜。
好像面前的,不过是个寒暄问路的过客。
稍稍吃了一惊的迦罗达,拿正眼打量起此人。
却见对方生得身量细长。
体格虽说不上瘦,但在军中还是显得单弱。
一张脸,干燥粗糙下透着白皙与讲究。
一看就是个,精于打理的娘娘腔。
哪怕是□□的骏马和手里的长枪,也没能增加他的男子气概。
反而显得,愈加有气无力。
迦罗达不禁皱起眉头。
眼中的鄙夷之色,毫不掩饰地流露出来。
“你就是,他们常提起的那个季鹰?瞅着怎么跟个娘们似的!”
他又瞧了一眼对方身上的甲胄。
感觉就像套在副木桩子上一样,摇摇晃晃。
都不知道那副身板,能不能担得动盔甲的重量。
鄙夷的哄笑声,从迦罗达身后的队伍里传开。
甚至,还夹杂着几下不怀好意的口哨。
迦罗达似乎很是受用,手上慢慢挥动马鞭,言语又加了刀锋。
“我看啊,就是咱们北夷姑娘的胳膊,都比你这腰还粗些呢!真不知道中州是怎么挑的人!”
更加放肆的笑,从前到后掠过队伍,直化成伴着尖啸的欢呼。
在这片躁动中,季鹰忽然开口道:
“我到底是不是个不中用的废物,比试上一场不就知道了?”
“哟——”迦罗达的眼睛都瞪大了。
做出副明显被勾起兴趣的样子。
“就你这副体格儿,还想跟我比试?”
对方虽以猛士之名睥睨北夷,可跟一味只会拼蛮力的壮汉不同。
迦罗达有脑子。
季鹰名号在北夷流传多年,他又岂会当真小看眼前之人?
不过使计,想要激怒对手罢了。
“对,就是我想跟你比试。一人对一人,就咱们俩。”
季鹰的语气恢复了常态,闲雅而从容。
接着,他继续道:“若我输了,三万守军皆退守边境,不再发动袭击,如何?”
“哈哈哈哈哈!!!”狂傲的笑声如凭空而起的旋风,席卷了众人耳畔。
迦罗达那宽大的脸膛,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紫红色。
眼中,满是奸计得逞后的快意与贪婪。
是的,这正是他的圈套,也正是他最想要的赌注。
但在看不见的暗处,这陷阱到底框住了谁,就不一定了。
迦罗达从身后取出他的双刀,拉开架势道:“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季鹰的回答仍是平平。
将长枪调换了个角度,但全身仍是不设防的松散。
第一回合冲锋,当即展开。
迦罗达驱赶着身下的踏燕驹,以追风逐电般的速度迫近季鹰。
仅仅一个照面,武器间的碰撞之声就不绝于耳。
当两马终于分开时,众人看见迦罗达与季鹰,皆完好无损地立在马上。
随后立即调转马身,同时发起第二轮冲刺。
又是一阵“钉铛”作响。
其间,迦罗达的断喝宛如猛虎出山,吓得北夷骑兵为之一振。
大家都以为,这回那白白净净的季统领,一定会被斩于马下、身首异处。
然而,出乎所有人预料的结果,出现了。
季鹰并没有受伤或栽倒,只不过踉跄了几下,需要用长枪来稳定身形。
那几下劈砍,迦罗达确实用出了全力。
虽然甫一交手他就知道,自己没有命中目标。
但对于季鹰,只受到了些许冲击这个结果,他还是有些吃惊。
不过不要紧,看那晃晃悠悠的样子,下一次自己说什么,也不会再空手而归。
无人觉察的微笑在调整方位时,迅速攀上季鹰嘴角,然后瞬间消散。
此时此刻,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迦罗达在想什么——
他们那群穿着兽皮的野蛮人,无论多么吹嘘自己的智谋。
但对中原人的傲慢,已经刻进了骨子里。
没有人,能真的对抗天性。
就像从一开始,就没人真的以为,迦罗达会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