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子里的俘虏,被陆续赶到平坦的开阔地带。
飞骑营里的人,下手很有分寸。
除负隅顽抗的,立即斩杀以外。
对老弱妇孺,他们可以说,表现出了最大的温和与耐心。
甚至于,让其在出帐前都添好了衣服,领好了孩子。
相较于北夷军队,曾对朔杨民众所做的那些。
他们的举动,简直当得起一句“君子”。
当所有帐篷俱被清空,武隐立即带上一队人马,重新挨个检查起来。
王成思和冯初九,率领部分兵士跟在后面,清点起帐中的武器和马匹。
这两项,是出征前秦川特别交代过的。
派得也都是最稳妥的手下。
务求十拿九稳、万无一失。
就在武隐掀开那座黑色执勤营帐时,心中忽然警铃大作。
从前偷东西时的本能与警觉,再次席卷全身。
几乎没有任何耽搁,武隐就大叫了一声“谭鸢”。
而在他话音落地的瞬间,一个黑影迅速从营帐后方窜出。
跨上最近的马匹,朝着王庭方向狂奔下去。
速度之快,连秦川都没能完全看清。
“遭了!”
同一时间,郑星辰也以平生最快的手速,拉弓搭箭。
射向那狂奔不止的身影。
周围的一切,似乎在这一刻静止了。
武隐看见,就在谭鸢的暗器,划开那人喉管的时候。
郑星辰的弓箭,也射穿了他的心脏。
黑影轰然坠地。
受惊的马匹,嘶鸣着跑进了前方,伸手不见五指的夜色。
一场虚惊,总算彻底平息。
郑星辰拨转马头,快步奔到距离秦川不到一丈远的地方。
纵身跃下马背,单膝跪地道:“属下失察,险些延误军机,还请将军责罚!”
他身后,江夏和沈南风,以及所有突击小队的成员,皆颔首下跪。
齐齐道:“请将军责罚!”
他们态度谦恭,脊背挺立。
言辞间的懊恼和诚恳,如烈火燎原。
秦川看了看方才那人蹿出的位置,一下就想明了原委。
恐怕是个恰好赶上内急的幸运儿。
在风沙里走得远了些,回来时恰巧看见飞骑营行动。
才躲在暗处想等众人撤退,好回去报信儿。
只不过,幸运之神不会眷顾他两次。
撞见了武隐,也算命中该着。
“起来吧,这次不怪你们,下次再当心点儿就成。”
秦川的语气,冷静中透着温和。
末尾,甚至还响起了轻轻的笑声。
跪在地上的几十人,又齐齐抱拳拱手答:“是!”
而后各自起身,回到原本负责的位置上。
一个字,都没有多说。
“很好!”秦川眼睛里,重新燃起熊熊大火。
这支军队,可以完全放心了!
他喊了声“驾”,破军会意般转过它强健的身躯。
踮着碎步将秦川带到了,已身为俘虏的浑昌王面前。
现下,这位王爷的酒全醒了。
眼神中,是透着疑惑的清明。
秦川勒了勒缰绳,将马槊的槊杆杵在地上。
一副完全不设防的盛气凌人。
对着他道:“酒都醒了?那现在的情况,搞清楚了吗?”
须臾间,孔毅看见浑昌王脸上的表情,几乎变换了一个遍。
由最初的激动、恐惧,逐渐转为愤恨和耻辱。
最终恶语相加。
“你们这帮中州的狗贼!就会耍阴招!元胥王上不会放过你们这群杂种!”
喊得虽然起劲儿,可他的手始终没有抬起来。
只悻悻地抄在兽皮长袍里,完全是放弃抵抗的样子。
“哼——”秦川冷笑一声,看向浑昌王的眼神愈发鄙夷。
简直就像,存心羞辱对方一样。
他又纵着破军,往前近了几分。
不紧不慢地说:“好啊,如果你还能见到那位好大哥的话,倒是可以尽情哭上一番,再告上一状,只可惜……”
话锋陡然一转。
“你没那个机会了!”
袭击,发生在顷刻之间。
就在秦川身体微微前倾,暴露出大片不设防的弱点时。
浑昌王抓住时机,愤而暴起。
将藏在皮袍子里的弯刀,径直甩向半空。
被利刃劈开的风,发出尖厉的呼啸。
这一记出手,很是生猛。
如果躲避不及,一定会被生生削下头颅。
秦川听见周围人的惊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