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轿后面,就是郑星辰他们了。
年轻小伙子们总是活力四射,哪怕在这样的场合里。
在一片不辨首尾的通红之中,茁壮的生命力也自有其迸发的空间。
他们两两一组,用根粗粗的扁担,一前一后挑着俩大大的喜筐。
里面,是一早准备好的娃娃包和喜钱。
堆得满满当当,如同两座开满鲜花的小山。
再往后,是飞骑营内部组织的锣鼓队。
不得不说,赵直的唢呐吹得真是好。
那么高亢脆亮,宛若天边无遮无拦的红日。
就是不知道回程时,还能不能保持住,这样的声音?
武隐一路想着,发现今天的自己实在太过反常。
沉迷在一个个冒出来的遐想和念头里,简直无法自拔。
但他很喜欢这种天马行空的感觉,既然停不下、出不来。
索性一咬牙,又往里坠了几分。
头上冒出汗珠,顺着鬓角一路流到下巴,再顺着脖子没入衣襟。
武隐再一次,看见了老师傅。
这回老师傅没有像往常那样,总是喝酒或是偷东西。
而是悠悠闲闲地,靠在墙根下的椅子上,脸朝着天儿在一片和煦中,安稳沉睡。
不知不觉间,严家庄已近在眼前。
严飞阳看着那条,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坡道。
内心的紧张狂喜,又上了一个台阶。
挡在入口处的孩子们可真是不少!
估计全庄里,只要是能下地跑的,就都堵在这儿了。
只见他们按个头高矮,排得里三层外三层。
不管是垂髫的还是总角的,见严飞阳一行来了,皆拍手念道:
“新郎官骑马来,快快留下娃娃财……”
边念还边蹦蹦跳跳、左摇右晃,活像水缸里翻腾着觅食的锦鲤。
周迹杭被这些小孩儿吵得有些头疼,步子不由慢了一分。
就在他踌躇的功夫,却见严飞阳乐呵呵地下了马,忙不迭迎上前去。
跟郑星辰、江夏一起,对着那群“小土匪”发起了娃娃包。
寻常人家的娃娃包不过是讨个吉利,往往是包两块糖或是一块果脯而已。
但严飞阳这次准备的,明显更加周到细致,红纸包袱自然也大了不少。
大孩子两只手才能勉强捧过来,小一点儿的娃娃只好抱在怀里。
甫一接过这么大的娃娃包,孩子们都有些不可置信。
着急忙慌拆开看里面的玄机。
欢呼声伴着“报菜名”,自队伍里不断爆发开来。
这群被闪花了眼的孩子,连让路都忘了。
只一心显摆着自己的那份“豪礼”。
“哇,我有狮子糖!”
最高的那个孩子举着块糖,在阳光下招摇着。
“我这包里有山楂脯……”
一个奶声奶气的动静自低处传来,根本分不清是哪个说了话。
“哇!竟然连芝麻花生饴都有!”
圆圆脸的小胖墩赶紧咬下一块,脸上霎时写满了舒畅。
“我、我这里有杏子果和团团酥……”
女孩开心又不失娇俏的声音,夹杂在其中。
犹如一只温柔的百灵鸟。
……
眼看这么下去定要误了吉时,严飞阳无奈地摇摇头笑道:
“还请小英雄们高抬贵手,放我等上去迎娶新嫁娘!也不枉各位,跟着忙活这一场不是?”
说着还拱手作揖,俨然一副好好先生的模样。
这时,周迹杭才发现——
原来严飞阳,不仅是他们当中迈出第一步,彻底回归正常生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