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有找到吗?”
萧路一脸焦急迎着将升的朝阳,透出愈发不正常的苍白。
秦淮倒还保持着镇定,在院中来回踱着步道:
“还没有,阖府上下已经翻遍了,他常去的酒肆饭庄也派人去瞧过,都没什么发现。”
萧路靠在栏台上,追悔说:“唉,昨日我就不该出去……”
“本想着,你我二人不在,他也好自自在在地,发泄些心头苦闷。或闭门不出,或借酒浇愁,总有个放肆的由头。”
“为此,我才答应了小松,陪着一起去豆腐店,没想到一个不留心,竟变成这样!”
秦淮看萧路如此自责,也知是自己的急切影响了他,便调了调气息,坐到萧路身侧。
“这跟你无关,无须把过错往自己身上揽。那孩子打小就倔,不想做的事没人强迫得了,想做的事更没人能拦得住。”
“我想,他是去了个没人知晓,但对他们两人又意义非凡的地方,所以咱们才一时找不到。”
萧路的面色稍稍和缓了下来,可紧缩的眉头还是半分没有松动。
秦淮的叹息声很重,似抛掷出的石子。
“哎……要不是看他最近几天状况实在不好,我也不会这么兴师动众。这可算作是,关心则乱吧?”
说完,挠着头笑了笑,任由深秋的凉意渐渐爬满衣襟。
山云此时,正倚着月亮门旁边的砖墙歇息。
一边拿帽子扇着风,一边思索少爷可能的去处。
急迫担心的样子,丝毫不逊于家里的老管家。
就在有些记忆随着搜肠刮肚,快要醒来之际。
秦淮的一番话,恰巧被他听了个七七八八。
紧接着,便是一个灵光乍现。
“对啊,无人知晓的特别地方,不就是那间小院儿吗!”
一刻都不敢停留,山云把帽子扣到头上。
紧了紧裤腰,急三火四地跑出府门。
凭着回忆里的路线,直往那条巷子奔去。
不管在不在,去碰碰运气,总是没坏处的。
就在差不多同一时间,日光透过窗棂,轻巧地跃到了秦川脸上。
随着云彩的来来回回,不断变换着光线的明暗。
闪得他身在梦中只觉光怪陆离,一个寒颤后惊醒了过来。
这下,秦川意识到自己的状况明显更糟了。
身上比昨夜还烫且先不说。
就是喉咙里,也似有千万根针齐齐扎着。
头疼到像是被人用石块,不断敲击碾压。
腹内的绞痛感还不时蹿上来,蹂躏着他摇摇欲坠的神智。
秦川勉强支撑身体坐了起来,一面迟缓地收拾床铺,一面苦笑着想:
是啊,能不病吗?
接连几天滴米未进、滴水未沾的。
现在还能硬挺着,是多亏幼年习武的底子。
若换了旁人,恐怕早药石无灵了。
打理好一切后,他将那枚枫叶荷包贴身揣到怀里,脚步踉跄地出了门。
是该快点儿回去了,无论怎么说自己这回都太过了。
等休假一结束,飞骑营还有好多事儿等着。
关于骑兵训练的奏折,还有一部分没有写完。
若就此一病不起,岂不是延误军机,成了懦夫和罪人?
来到巷子里,太阳的光更盛了。
秦川眼前模糊,脚底打晃,只觉头重脚轻。
哪怕是一路扶着墙,看起来都有随时栽倒的风险。
就在快挪到巷子口的时候,秦川脚下一软,接着便要向地面栽去。
“完了!”
他闭起眼睛,心里最后一个念头,也跟着恍惚起来。
预想中的坚硬和土腥气,并没有到来。
一双手,在最后关头牢牢扶住了他 。
秦川有些艰难地睁开眼,面前是山云激动又急迫的样子。
还以为又是自己的幻觉,秦川尝试着用沙哑地声音问:
“你怎么来了?”
“少爷,府里上下找您找了一夜,结果哪儿都没有!我想起这地儿,来碰碰运气!”
山云的声音还是那么大,语速还是那么快。
简直就像一粒粒火星,炸得他头更难受了。
挣扎着说完“我没事”三个字后,秦川便彻底失去了意识。
至于后面怎么被山云扛上的车,怎么回到府里。
又是怎么躺回床上的,他已经通通不知道了……
比起秦府的手忙脚乱,宫廷内倒是透着股岁月静好的味道。
韩凛陪着陈子舟一起用过早膳后,又漱了口、擦了脸。
换上一身颇具清新之气的常服,整个人转瞬间就不见了疲态和倦意。
陈子舟有些吃惊地盯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