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那也是一年冬至休沐,自己一早就计划好,要去找韩凛玩儿。
只不过特意没告诉他,想搞个突然袭击,让对方高兴。
当天一早,秦川先向父亲告了假,说要去五皇子府上一趟。
秦淮本是不同意的,因为照理冬至休沐,就是要家人团聚。
何况,素日里父子团聚的日子本就不多,想好好借此机会陪陪秦川。
可转念一想,现在的秦川已然是皇子伴读,礼数周全些也没什么不对。
才算勉强答应下来,但还是定下了不许久留的规章。
一看父亲答应下来,秦川哪还管得了时间长短,满口应承着就往外面跑。
记得那时候,他好像也是换了新衣。
当时并不知道为何要这样做,现在回想起才算是明白了。
只是一路上得激动与迫切,都被门口小厮回禀的一句。
“皇子现下不在府中,小秦公子还是先回去吧,等皇子回来,奴才自会禀明。”
彻底浇熄了。
秦川只觉,有一盆冰冷刺骨的凉水兜头浇下。
霎时间,不知道自己该回什么话、做什么事,也不知道要去哪里。
只能机械性地应着,转过身木木地往外走。
身后的关门声并不大,却还是惊得他心中颤抖。
鬼使神差伴着赌气的成分,让秦川挑了一块不起眼的地方。
蹲守在韩凛府门边。
他不想就这样回去,他就是想见韩凛,哪怕一面都行!
眼看着天色从日头高照到日薄西山,秦川的手脚都冻麻了。
就在他以为,今日说什么都见不到韩凛时,一个欢快的声音自他背后响起
“小川,你在这儿干吗?”
惊喜地回过头,果然是期待中的笑脸!
秦川赶紧晃了晃脑袋,把寒气所带来的迟钝与木讷统统赶走。
才笑道:“韩凛!你回来啦!”
“嗯,我回来了!”韩凛的笑容很温和,语气却是焦急。
“你怎么了?来了很久了吗?怎么不去我府上等?”
说着就去抓秦川的手,想要确认他是不是冻坏了。
当时,自己是怎么反应的来着?
记忆到此,变得模糊起来。
这也难怪,毕竟这一遭回去后,自己就发了高热。
不仅错过了冬至节里的许多好吃的,还错过了韩凛赏梅的邀约。
可以说悔得肠子都青了。
“呵呵……”不绝如缕的笑声,伴着脉脉含情的眼神,让面前两个长辈摸不着缘由。
还是萧路用酒盅碰了碗碟,故意发出些声响,才唤回了秦川的神智。
他赶紧换上副还算正经的表情,道:
“真有意思!爹爹、师父,您两位慢用,我去看个究竟!”
话毕,便撂下筷子,眼睛盯着转弯处,等着小松出来。
秦淮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爹爹”,叫得有些发怔。
多久了啊,总算又听到了这句呼唤……
随着他一天天长大,那本就短暂的融洽相处,似乎也一去不复返了。
自己从“爹爹”变成了“父亲”。
秦川的礼数越来越周到,态度也越来越疏离。
他们两个,真是天下最别扭的一对父子——
明明心里是千般挂念、万般惦记,然而凑在一起就像隔着层屏障。
真心想要说的话总被阻挡在外,永远无法好好开口。
直到萧路和小松到来,这样尴尬的相处才得以缓解。
自己一步步放开怀抱,秦川也眼见得,比从前更加活泼开朗。
秦淮想着,眸子里隐隐有水波泛起。
萧路自然是将一切看在眼里,见其现下不便搭话。
干脆代他说道:“呵呵,你去吧!要是被小松发现了抱怨,可别怪我们没事先提醒你。”
秦川刚要摆手,就看见一抹通红,自拐角处闪了出来,
速度之快,比练拳时也不匡多让。
小松疾步来到桌边,又施过一礼道:
“秦叔叔、师父、先生,小松有事要出去一趟,还请几位见谅。”
“去吧去吧!我们小松有正事要忙,快,别耽搁了!”
秦川不等他人开口,自己就作主放了小松自由。
待那一抹跳脱的红出了月亮门,他才对着秦淮和萧路笑了一下,蹑足潜踪地跟上前去。
萧路的头摇得更快了,叹口气道:
“唉,真是……一个个的都是孩子,前边儿那个要装大人样,后边儿这个没个大人样。”
说完,自己乐着斟上杯酒,仰头一饮而尽。
秦淮收敛起内心翻涌的情绪,面上又恢复了自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