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川的心里,逐渐涌上一股豪情。
但与那种开疆拓土、睥睨天下的狂傲不同,这一次的汹涌里,是满满的感动与珍惜。
他打心底里希望,这些跟着自己搏杀四方的人,都能有个好结局。
虽然沙场伤亡无法避免,自己过于纠缠只会妇人之仁。
可在做每一个决定前,再谨慎小心一些总是好的。
如果自己地决策,能给更多人带来平安,也算是一份杀伐中的功德吧。
元宝虾的滋味真是不错,秦川又夹了两个,放到碟子里。
此时,“严飞阳”这个名字,突然跳进了他的脑海中。
让秦川回忆起,初见暗卫全员时的样子。
他们那种孤僻而拘谨的样子,应该与曾经在暗夜里,是截然相反的吧?
面对青天白日,他们反而有种没来由的自惭形秽。
那种自我厌弃感,秦川在前些日的韩凛身上就看到过。
只希望,他们都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光吧!
往后平平淡淡的,应该才是他们的向往。
人们所埋怨的日常琐事,反而成了他们最期盼的未来。
这一顿饭,秦川吃得很慢。
最初,只有他一个。
可随着无边地想象,周围逐渐挤满了飞骑营里的人。
他们与周身的喧闹声融成一团,最后在秦川模糊的眼里,化作一张张笑脸。
等结账离开时,他特意多给了很多银钱,还像那小二道了辛苦。
毕竟,若没有他忙前忙后,秦川也想不了那么多,平日里想不到、也没空想的事情。
出了杯莫停,天色就晚了。
夕阳的余晖,有气无力地支撑着一方明亮。
月亮若隐若现的出现在天边,看样子过不了多久,星星就要出来了。
吃了顿饱饭,原本是有力气往府里赶的。
然而,这偷得浮生半日闲的感觉,让秦川很惬意,他不舍得加快步伐。
就那样一点点向前挪着,眼里看出去的人和屋,透着莫名的暖意……
越靠近秦府,喧闹的声音就越小。
门口挂着的照明用灯笼,如诚实的守卫,牢牢守护着这灰瓦红墙。
秦川转到侧门,还未站定,便见有个小厮模样的人,急匆匆朝门内跑去。
正纳罕间,对方就走到了近前,清脆的问安声,伴着个利落的打千儿,“少爷您回来啦!”
秦川对那小厮露出一个笑容,问道:“最近府里都还好吗?”
“瞧您问的,府里能不好吗?”小厮也跟着笑。
“就是老爷说,一旦看见您回来,要赶紧去通报,想是有要紧事!”
“哦?父亲很少这么在意,我出去或回来的时间,这是出什么事儿了?”
后半句秦川并没有说出口,他知道问小厮也没用,随即赶紧答应了一声,往正堂走去。
待他步入正堂大门,就见室内灯火通明。
父亲端坐在正面的椅子上,另一边则坐着师父。
这一刻,秦川的惊讶多过了焦急。
因为他们两人从来没有,这般正式地出现在秦府正堂上。
难道是小松出了事?还是父亲或师父身体不适了?
秦川克制着心头的好奇,三步并作两步地进了屋。
他不想让父亲,看出自己的急躁。
即使目前还不能做到,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
至少他希望父亲看到,自己有努力朝着那个方向去走。
“父亲、师父……”
秦川分别行礼问过安后,立在原地,看着椅上的两人。
萧路看出了秦川的急切,笑着轻声道:“先坐下喝口茶吧,没什么大事。”
“是。”秦川依然十分恭敬,坐到下首的位置上。
用了家丁端上的茶,才觉心里稍稍平稳了些。
秦淮看他面色稍有和缓,才开口说:
“家里没什么事,是我和你师父,有桩事想向你说个明白。”
秦川后背挺得很直,在某个瞬间,他好像猜到了是什么事。
可那个念头,只如一粒沙子掉落湖面,还未惊起涟漪,便不见了。
“你我虽是父子,可你既然已经成年,我们自不会拿你当小孩子看待,什么事也没有必要瞒你。”
“这不是我素来的脾性,更知你不喜欢打哑谜。”
秦淮没有着急切入正题,而是先把自己的信任交付出去。
显示这是一场平等的对话,有任何疑问或意见,秦川都可以提出来。
“是,父亲请讲。”秦川在那浑厚的嗓音中,平静了下来。
一双眼睛专注地等待着,接下来将要发生的所有。
秦淮看了萧路一眼,那眸中坚定的力量,让萧路很安心。
他笑着点了点头,无声地告诉面前之人,自己亦下定了决心。
只听秦淮又开口了,仍旧是缓慢的语速,似怕秦川不理解,又似怕自己说不清楚。
“我与萧路心意相通、互相倾慕,今后的日子我们打算携手共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