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青绿斋中的风光旖旎、兴致盎然不同。
南夏都城内,今夜真可以说是灯火通明、火树银花。
所有的南夏子民,皆沉浸在这无边的喜悦里,彻夜无眠、放肆狂欢。
一起期盼着阳光,带他们走进第二天的帝后大婚。
这样的庆祝,其实两日前便开始了,婚后还要持续五天,总计共九天。
取的自然是长长久久、合乐美满的好意头。
南夏当地,有些很有意思的风俗。
比如嫁娶之事定要做合欢糕、酿桂花酒表示甜蜜喜庆。
有喜事的那家,在当天也会将蜂蜜涂抹在门槛上,以示家中有喜、邻里同庆。
而像今次如此难遇的帝后大婚,当然躲不过这些喜气的习俗和欢庆。
各大点心铺早早支了摊位在门前,兜售着各种馅料的合欢糕。
且糕点虽名为“合欢”,用的却是茉莉花的造型。
毕竟,南夏还有谁不知道,他们未来的国母,最爱的便是这茉莉。
专司酿酒的店家,也一早备下桂花酒。
据说是选取最上等的桂花酿制,酒底更是颇为讲究。
甚至请来画师在酒瓶上作画,推出了帝后大婚的特别款式——
有金桂映月、茉莉迎风、以及合欢伴云等,十数种图样。
有好事者专门为此囤积居奇,搞得酒价亦随之水涨船高,竟到了一瓶难求的地步。
若说前番种种已是夸张、奢侈至极,那诸位还是没见后头的举动。
九日连庆的头一天,家家户户就都舀了蜂蜜,抹在门槛上。
美其名曰:大喜登门、万民阖欢。
搞得整个城里,无论走到哪儿。
是邻水的宽阔街道,还是房舍林立的胡同,都香成一片。
又甜又腻之下,连空气几乎都能扯出糖丝。
呼吸不畅的人,在街上多走一会儿,便要被这香甜黏住鼻子、嘴巴。
花灯扎得更多了,整夜整夜地那么燃着、亮着。
令人们在醉眼之下,很难分辨清自己身处的,到底是是白昼还是夜晚。
除了那独具匠心的茉莉灯,其他有美好预兆的灯组,也陆续被树立起来。
不仅引得孩子们流连忘返,更是惹得年轻姑娘们遐思不断。
哪怕没有直接说出口,可谁家女儿能不盼着,得一位如南夏帝般得有情郎呢?
而此刻,这位有情郎,刚忙完手头上最后一点政务。
便披星戴月地赶去了太师府——
他要去见自己的新婚妻子,南夏未来的皇后。
与宫中一样,太师府里也是灯火璀璨、流光溢彩。
人们脸上的倦意俱被喜气所掩盖,眼睛映着灯光。
皆是一般得容光焕发、神采奕奕。
“陛下,这么晚了您还过来?”
巫马良雨从正堂迎出,语气里似乎并无多少意外。
“我来看看澄儿!明日便是大婚典礼了,我怕她紧张!”
吴煜面上很是有些急色,但依旧保持着风度。
巫马哈哈一笑,并未说些按规矩夫妻婚前不宜见面的话,而是点头道:
“澄儿在她自己房里呢,陛下过去吧,稍候老臣再让人奉茶。”
吴煜喜上眉梢,连连说着:“多谢老师!”就往内院赶去。
与前厅的忙碌和喧哗不同,这内院里要安静多了。
虽然大红灯笼一排排挂在屋檐下,可没了人声鼎沸,那红也显得温婉多情起来。
闺阁的窗上,映照出个纤细苗条的人影,随着烛火的跳动,微微摇晃着。
仿佛有许多相思之语要倾诉,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吴煜沉了口气,整理了下因赶路而稍显凌乱的衣饰。
还未推门,就听到屋内一声幽幽地叹息。
“唉……”是巫马澄的声音,那么细微娇弱,连愁闷都似在吟唱。
“小姐,您叹什么气啊?明天可就是大喜的日子了!”是身旁梨蕊的声音。
窗户上的影子动了一下,似是低下了头。语调依旧那么温和。
“没事,只是有些紧张罢了。”
“小姐,您这是高兴糊涂了吧?咱们陛下这样痴情的人,恐怕全天下都找不出几个来。”
小丫头的语气明显活泼得多,带着几分羡慕和打趣。
巫马澄登时羞红了脸,一双妙目圆睁着看向梨蕊。
娇嗔道:“这丫头,这么没规矩的话也大声说,当心有人听见罚你!”
梨蕊笑嘻嘻的,全然不在意。
“管事儿都在前边儿忙着呢,老妈妈们也都有活计要做!现在,咱们这儿倒是最清闲不过的,有谁会来啊?”
吴煜踩着这一句,正好推门而入,笑道:“我就来了啊!怎么,不欢迎?”
熟悉的语调从身后响起,巫马澄惊喜万分地回过头。
正撞上吴煜笑意盈盈的眼睛。
“奴婢给陛下请安!”梨蕊的声调仍是俏皮的。
“陛下,您来的真是时候!我们小姐啊,正紧张呢!”
“哎呀……”吴煜背着手一步步走近巫马澄,笑着说:
“快让我看看,澄儿这是怎么了?”
随即摆摆手,让周围的人退下。
梨蕊的速度自然最快,飞快退到门边。
掩门的时候还冲着巫马澄笑了一下。
只见巫马澄两颊绯红,一双眼睛娇柔似水。
与平日的端庄秀丽,可以说是两种截然不同的风韵。
吴煜不禁看得呆住了,嘴角的笑凝固着,又添了几分怜惜与心动。
“你……怎么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