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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竹林风 秦淮染疾,萧路探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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拒绝吧怕怠慢秦府先生,同意吧又恐扰了老爷休息。

正犹豫间,房内传来秦淮的声音。

“钟廉,请萧先生和小松进来吧。”

不一会儿,门被推开了条不算大的缝儿。

一个小小身影从外面钻了进来,正是小松。

他轻手轻脚走到床边,看秦淮半坐在床上,便摸了摸手问:“秦叔叔,您好些了吗?”

“好多了,好多了,不信你试试。”秦淮说着低下头。

孩子的手,一只放在秦淮额上,一只放在自己额上,感觉了好一会儿才说:“好像真没那么热了。”

接着,转头对萧路道:“先生,秦叔叔好起来啦!”

“多谢先生特意前来,我不能起身相迎真是失礼。”秦淮虽努力笑着,却难掩憔悴之色。

散在手边的公文,拆穿了他并未安心休息的事实。

萧路看着眼下这番情形,开口劝道:“公事繁忙,但将军还是该以身体为重。”

秦淮出于习惯想要解释,话到嘴边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当日约法三章,说好不提朝堂之事,如今岂能为此破例?

萧路捕捉到了这个动作,内心当即挣扎起来。

似有什么东西,想要挣破那鲜血铸就的枷锁。

可他始终没能跨出这一步,只好转头向小松说。

“你和廉伯伯一起去厨房看看,给秦叔叔端些吃的回来,好不好?”

看着小松满口答应着跑开,秦淮收拾起散落在床榻上的公文,有些不好意思问。

“先生能否帮忙,将这些放到那边书桌上?”

萧路接过秦淮手里东西,走到书案前。

谁知,这儿的凌乱程度,比榻上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一页页叠放的生宣、一团团揉皱的纸张。

一本本摊开还未写完的奏折、还有横七竖八胡乱搁着毛笔……

这一切无不昭示着,坐在桌前的这个人,是有多么为难。

略略迟疑后,萧路将手里文件先放在一边。

然后把笔挂回笔架,纸张也一页页叠放好,再将展开的奏折收起来。

不管有心还是无心,他还是瞥见了上面零星的几句话。

“若为此动摇百姓生计,实为舍本以逐末”

“当前预算仍可缩减,但不宜因此削减军人用度”

“以民养军之策,现阶段切不可行”

“果然,近些日子他都是为了这些奔波。”萧路心里想着。

他人虽不太出门,可外面的事并非全然不知。

中州几个动作下来,就是要扩编军队以备来日。

路数也和以往朝代很像,这些都在自己料想之内。

但有一点他不得不承认,中州朝廷的确看重他们的子民。

奏折上的每一句,和他们皇帝外出寻人的决定,归根结底都是不想与百姓争利。

这样想着,心下枷锁又松动了几分。

可越是动摇挣扎,就越是让他想起,那些隐藏在字里行间的血腥与屠杀。

对自身的厌恶亦随之攀升,几乎快要将他吞没。

萧路扶着书案,堪堪撑住自己。

他又一次看见萧家历代先祖亡魂,从心里那处裂缝钻出来,絮絮诉说着当年惨烈。

他在心中呐喊、嘶吼,想要说出真实的想法、想得到他们的认可、想让他们安息。

可他们每一个都面目模糊,唯有眼眶中流淌的鲜血清晰可见。

甚至,还能闻到浓重的铁锈味道。

就在萧路将要被心魔击溃时,背后出现的一双手,用力撑住了他。

“先生?萧先生?”关切的询问像一阵引魂铃,把对方从那片焦土唤了回来。

萧路转头看去,是秦淮披衣来到自己身前,脸上尽是关切的忧虑。

“我没事,刚才稍微有点头晕。”他竭力掩饰着,可发白的脸色和额间的汗珠,还是让谎言不攻自破。

好在秦淮并没有多问,只是一言不发地站在他身侧。

倒是取了饭食回来的小松看到,隔着老远就喊。

“秦叔叔,您快回床上躺着!先生说在病好以前,是不能下地哒!”

萧路这才想起对方的病,有些歉疚地想要过去扶他。

秦淮笑着摆摆手,自己走回床榻边,小松也提着食盒跑了进来。

后面跟着钟礼钟廉,两大一小三个人将晚膳摆出来。

床边小凳上是一份清粥小菜,靠近床的圆桌上是萧路和小松吃食。

“小松,这是怎么回事?”萧路看了一眼问。

“先生和我都还没吃饭呢,不如就一起吧!”孩童仰着脸说。

“胡闹!你何时这般不知礼数了?”萧路语气稍微重了些,刚出口就后悔了。

“是我们两个提议的!厨房管事儿的看小松懂事,就特别加了两个菜给他,萧先生莫怪!”一旁的钟礼连忙解释。

这场小小闹剧,最终也化解在了秦淮的笑声里。

三人又在一起吃了顿晚饭。

之后小松便安静守在床榻边,时不时端茶送水。

萧路拿出随身竹笛吹奏起来,曲调悠扬婉转,宛若仙乐天籁。

一曲终了,他带着小松准备告辞,以便让病人好生修养。

就在两人将要离开之时,秦淮还是将埋在心底许久的话说了出来。

“先生,秦某有几句不太中听之言,还望先生不要介意——上一世恩怨纠葛皆属前尘旧梦,今人实不该因此自缚自苦。”

萧路面上仍是淡淡的,没有什么表情。

可握着小松的手却是紧了又紧,直到孩子不禁吃痛看去。

才发现自己家先生浑身都绷着力气,仿佛下定了什么很大决心一般。

萧路定了定神,开口道:“将军所急之事,尚需时日解决。”

“昔日秦相三策已运行至顶峰——而盛极的顶点,往往是转衰的起点。”

“中州这盘棋须由新人用新法破解,有了新的安民之道,一切便可迎刃而解。”

说完,就牵着小松离开了。

秦淮感激地望着门边,目光停留在萧路与小松离开的方向。

这几句话,对萧路来说已是破了大例。

而自己刚刚那番话,既为劝人也为劝己,既然还没寻着解决良策,又何必过于执着?

还是养好身体,以待来日更重要。

这一夜,秦淮睡得非常好。

梦里那悠扬舒缓的笛声一直响着,似有双温柔的手,安抚着躁动和疲惫。

这一夜,萧路也难得睡得非常好。

本以为肯定会来纠缠的亡灵并没有出现,甚至连那些枷锁也不见了。

纵然还看得见斑斑锈迹,可浓重的血腥气已然散去,只余一片清朗空旷。

次日一早,天光大亮。

明媚的阳光迎着皑皑白雪,让整个世界看起来,仿佛被嵌进了琉璃灯罩里。

到处都是白的,到处都闪动着波光,到处都跃动着新的希望。

秦淮醒来只觉浑身舒泰,热度也退了下去,心内更是澄明一片。

就在他伸着懒腰站在窗前看雪时,门外有人急急来报。

“老爷,少爷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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