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副想要报复回来,却碍于车上众人没敢动手的憋屈模样实在是太让人怀念了。
“哦对了,大家可以多和我说德语,我现在在认真学德语!”
俾斯麦:“没问题,七海,那从现在开始我们就只说德语了哦。”
“油断せずに行こう!”虽然她知道车上大约只有她和他知道这句话的意思,七海还是噗嗤笑出了声。
雷特鲁坐在副驾驶座,侧过头看到坐在少女身边的少年眼神一刻不离地盯着她,嘴角的笑意又大了几分。
乘着夕阳,一路欢声笑语夹杂着七海磕磕巴巴的德语,接驳车终于驶达终点,却不是她以为的德国职网协会大楼,而是一栋黑顶白墙的独栋别墅前。
“雷特鲁教练,不是说给我接风吗?我还以为是去协会呢。”七海站在别墅门前打量着眼前的建筑,外墙线条简洁,门边是一片绿草坪。
“是给你接风。这里是国光的住所,今晚我们就在这里好好聚一聚吧。”
“诶?国光的住所......啊,我知道了,是赞助商帮他租的吧。”
她还记得上次来德国时,他住的还是一间狭小的公寓,一眼就能扫览全局。说起来,她回来之后太多事要忙碌,还没来得及了解那些少年们的近况。
“国光在去年的慕尼黑挑战赛上表现不错,后来又拿着外卡参加巡回赛几次结果都不错,我们还在考虑给他换个更好的房子。”
“结果不错?是拿到了多高的名次?”七海好奇道,顺便用余光瞥了眼身侧的人。
他从上车开始就沉默不语,害得她也开始忐忑。她已经准备向他奔来了,可他似乎......她脸上的笑意缓缓收起。
是了,已经一年多没见了。
或许他早都已经放下了。
二阶堂七海,你凭什么理所当然地认为他会等着自己呢。
月色下的海岸边,是你自己让他们别等的。他是那样一个行事果决绝不拖泥带水的人,或许他早已将故事翻篇了。
身后,QP的回答打断了她的沉思——
“是冠军,三次。”
她瞬间瞪大了双眼:“三次冠军叫还不错......雷特鲁,过分谦虚不是好事哦。”
雷特鲁朗声大笑起来,前方,手冢国光已将门打开,他带着一行人进了屋内。
“七海,你先在屋里休息参观一会儿,晚饭那群少年们会去做。”雷特鲁拍了拍她的肩膀,兀自把其他人赶到了客厅边的黑色岛台前,叽叽喳喳的不知道在准备什么餐食。
今天的晚霞是极美的紫粉橙渐变,金光透过一楼的落地窗射进屋内,落在身着黑红制服少年们的背上,背后的GERMANY标志也被染上橙色。
七海坐在皮质沙发上侧头望着这一幕,一瞬间恍了神。
准备晚饭并未花费多少时间,德式晚餐本就简便——面包,番茄沙拉,香肠,奶酪拼盘,蔬菜拼盘,以及为了庆祝不可或缺的啤酒。
“为了庆祝七海回到德国,干杯!”
“干杯!”
大家坐在餐桌前吃着喝着闲聊着,一杯杯啤酒下肚,塞弗里德先醉了。
“国光!我,我以后一定要打败你!”塞弗里德红着脸,站起身一脚蹬在椅子上,拿着啤酒杯大喊着。
而被提及的人只扶了扶眼镜,语气平静:“塞弗里德,你喝得太多了。”
“塞弗里德,别宿醉了明天又抱怨。”俾斯麦无奈道,早知道今天要照顾这个酒品极烂的家伙,他就该找个借口和女朋友去吃饭。
贝尔蒂脸颊微红,神志仍十分清醒:“塞弗里德明早来了协会会抱怨的概率是100%。”
“七海,你要小心!国光身边,可是多了不少女人!”塞弗里德他收回脚走到七海身侧,凑到她面前警惕道。
七海愣了愣:“女人?”
“是国光的治疗师和经纪人。”不等手冢国光回应什么,雷特鲁忙帮着解释。
她似是无所谓地笑了笑:“这么快就配备了治疗师和经纪人呀,看来你们真的很看好国光呐。”
“我们希望,国光能打破最年轻大满贯选手的记录。”
这个世界,目前最年轻的单项大满贯选手记录是19岁。
“是国光的话,我相信一定可以做到的。”她侧过头,坐在身边少年的侧脸棱角分明,金边眼镜下的棕黑双瞳透着冷肃。
“我会为了这个目标继续努力。”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沉稳坚定。
......
天色渐晚,俾斯麦扶着烂醉如泥说着胡话的塞弗里德坚持要回去,于是少年们也作势预备告别。
“雷特鲁,我来之前你说会帮我安排住宿,待会我跟你走吗?”
雷特鲁望向扒拉着沙发椅背露出半张脸的七海,又转头看向正在水槽前收拾餐盘的手冢国光的背影,语气十分自然:
“国光,我记得你楼上还有空房间吧。”
他的动作顿住了。她的大脑也卡住了。
“啊。”手冢国光转过身平静道。
“那七海这几天你就住国光这里吧,正好早上你们两个一起来协会也方便。”
“哦对了,正好国光明天要去疗养院,他的治疗师这段时间不在德国,七海可以麻烦你陪他去一趟吗?”
她本打算回拒,后一句话却把她的心提溜起来。“去疗养院?国光,你受伤了吗?”她立刻站了起来。
手冢:“膝关节有些劳损,没有大碍,只是进行例行的按摩理疗。”
“我和他一起去。”七海心中一紧,立马坚定回道。
雷特鲁笑容越发灿烂:“那就麻烦你了,七海。”
“嗯,好。”
“哦对了,国光,这个你收好。”雷特鲁将不知道什么东西塞进了少年的衣兜,轻拍了两下,笑着离去。
七海站在沙发前,无法自控地将视线移向岛台边的少年,直到他将餐盘收拾妥当,转过身来,四目相对。
热闹隐退,四周安静得可怕,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微弱的鸟叫声。
“国光,这一年来,你还好吗?”她强撑着情绪,故作平静。
她有太多问题积压在心里想问他,最后从嘴里吐出的问题却是如此不痛不痒。
“七海,我......”手冢国光的话不知为何卡在了半途。
他好吗?与她无关的一切或许算得上好,算得上顺利。
“国光,你知道我为什么刚回到这里就来德国吗?”
七海听到自己在寂静中震耳欲聋的心跳声,不等他回应,她便紧盯着他轻颤着声,一字一顿道:
“手冢国光,我为你而来。”
酸涩感似潮水般翻涌而上,一滴泪顺着泛红的眼眶滚下。
“国光,我果然,还是舍不得让你孤独一个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