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海醒来时已是白天,窗外天光正亮。
她惊诧地发现身上的疼痛并没有像往常那样过了刚封印后剧痛的那一阵就消失。即使疼痛感已经变得轻微,却依然在一下一下刺痛着她的心口,就仿佛......在警告着她。
坐在她床边的人又换了一个,然而那个人居然穿着蓝白色的青学制服,这个配色,她好怀念。
“七海,你醒了。”不二周助的冰蓝色瞳孔凝视着她。
她急切道:“周助,我睡了多久?”又是四天的话她真的可以放弃绝对主宰这个能力了。
“一个晚上。”
七海狠狠地松了口气,“其他人呢?”
“他们在赛场上,今天要进行和前十名远征军的顺位替换赛。”
“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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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顾少年的劝阻,七海换下沾血的制服,套上自己的私服和放在床头的白色外套往赛场赶去,一路上她终于从不二周助口中得知自己昨天昏迷之后发生的事。
她的呕血昏迷进一步催化了少年们心中的愤怒,当场提出要和远征军进行顺位替换战。平等院凤凰竟然欣然同意了,教练们居然也不拦着,出战名单,居然还是他们自己定的?!
七海忍不住咬牙,这群人......没有一个让她省心的!
“那这身制服又是怎么回事?该不会......是三船?”七海疾走边问道。
“据说是败者组那边的入道教练送给我们的殓服。”
......三船老头嘴真不饶人啊。
两人赶到场边时,比赛尚未开始,她微微松了口气,但心中的紧张并未完全消散。以技能副作用为借口一一回应了少年们的关心,七海向迹部问出了她当下最想知道的问题:
“所以你们定的出战名单是什么?”她记得迹部景吾现在是队长。
“二阶堂,你只要看着就够了,别动那些不该动的念头。”迹部景吾见她似乎是无事,安心不少,转而强硬要求道。
迹部景吾话音刚落,广播中便开始播放第二双打的名单。
“接下来进行Under-17日本代表VS二军选拔的顺位替换赛,第一回合现在开始!Under-17日本代表,10号毛利寿三郎和9号越知月光组成双打组合,二军选拔......”
接下来发生的一幕令七海目瞪口呆,她的眼睛瞪得浑圆,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
迹部景吾说着自己是首发,一边喊上了......仁王雅治?!
这两个人组双打......
不知为何,仁王雅治在走到赛场上前,回头看了她一眼,她的心下蓦然一慌,而这一丝莫名的慌乱的原因很快被场上的变化实证了。
“不要大意的上吧,迹部。”仁王雅治变身成了手冢国光。
“啊恩,大意?那是什么话。”迹部景吾居然还吐槽了回去。
七海觉得自己就算没有被绝对主宰害死,现下也要被这群少年们气死了。看到仁王雅治变身手冢国光的那一瞬间,她突然意识到了一种可能。
几个月前的女网全国大赛的四分之一决赛,青学对战四天宝寺,由于阳菜缺席,她和千叶桃子组了双打,她使用手冢魅影,而桃子负责在另半场,靠这样的搭配取得了胜利。
如果他们打的是类似的主意......
第一局是一军的发球局。
对场那道极其高大的人影,凭借着自己的身高优势发出的平击球速度快到不可思议。
“15-0”
“30-0”
“刚才那是怎么回事?”切原赤也完全没能捕捉到越知月光的球路。
“以226厘米的身高打出的完美的平击球,根据数据成功率是100%,根本无法回击,不,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柳莲二在一边解说。
“40-0”
“Game一军,1-0”
越知月光的极速平击球使得第一局很快被一军摧枯拉朽般拿下。
幸村精市表情严肃:“只要有那一球,就无法夺走越知的发球局。”
“越知月光......”七海轻声念出他的名字。这个选手的五维数据和她有许多相似之处,极快的速度和极高的精神力,但力量和耐力较弱。说起来,他还是冰帝的前任部长。
至于另一个人,毛利寿三郎,她早通过监控室里的数据中心知道他正巧也是立海大中等部网球部的前任部员,五维全能型选手。然而全能,有时候也意味着没有突出的长处。
如此看来......
柳莲二冷不丁地发问:“二阶堂,你最熟悉这两个人,你觉得这场比赛结果会如何。”他指的是迹部和手冢。
她有些讶异地侧头看向柳,如果让她实话实说的话。
“这一场比赛,我们尚有可胜之机。”
“越知的耐力弱,毛利是全能型选手但也意味着没有特别的制胜之招。”
“而他们要面对的,是一个擅长打持久战的人,和一个能打出职业级的球,无论遇到什么困境都坚持到最后一刻的人......”
七海将视线转向赛场的另一边,神色晦暗,景吾,仁王。
仁王,你该不会......
【斋藤至:小七海看起来已经完全恢复如初了呢,还是一如既往地相信着她写在试卷后面的那些少年。】
【黑部由起夫:你似乎发现了她昨天吐血昏迷的秘密。】
【斋藤至:算是吧。】
数秒后,她终于意识到,仁王雅治是个骗子,她被他骗了这么多次,居然还相信着他的话。
“15-0”
“那是......零式发球!”场边有人惊呼,仁王幻化成的手冢国光,打出了零式发球。
【“仁王,不许再变成国光用他那些会伤害自己的招式了。”
“比如手冢魅影,虽然全国大赛你没用零式削球,但是总之零式削球也不行。”
“这与我和他的关系无关,是为了你自己。”
“知道了。”】
他明明才刚答应过她......难道零式发球就和零式削球无关了吗,开什么玩笑!七海的拳头不由自主地握紧松开,复又握紧。
下一球,仁王雅治幻化的手冢国光身周环绕起白色的气旋,是手冢领域。
站在场边的七海气极反笑。我说不许用零式削球,你就用零式发球,我说不许用手冢魅影,你就用手冢领域,仁王雅治,你在和我玩文字游戏吗?
他的承诺是刚播种的种子,在气旋卷起的这一瞬间被自己的行为连根拔起,她除了无力感,再无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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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
迹部景吾找到躺在宿舍里的仁王雅治:“仁王,不和我组一队吗?最强的组合。”
仁王雅治坐起身:“最强的组合?”
迹部景吾:“排位替换赛第一场是双打,你和我搭档,在这场比赛取得胜利,让他们吃点苦头。”
仁王雅治沉默了许久:“好。”
白发少年来到影音室,啃着苹果默默看着屏幕上的那个男人,手冢国光。
即使她不愿,即使他不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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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ame二军,1-1”
“Game一军,3-2”
“Game二军,5-4”
......
如她所料,这一场比赛,两边死守着自己的发球局,分毫不让,即将发展成持久战了。
下一球,仁王雅治的手肘在发球时有了极其短暂的停滞。
仁王的手臂......她的洞察力如何不能看出,他的手肘的负担已经到了极限,就如同紧绷的弓弦,随时可能断裂。
幸村精市沉默着,用余光关注着身侧的她。恐怕也不止是他,在场的绝大部分初中生都知道,手冢国光,以及他那些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数,是她的死穴。
她曾在全国大赛上因为这一球主动放弃自己部员的替补比赛,与全国冠军失之交臂,也曾因为这一球而绝望地跪地痛哭。
“好了,你做得很好,剩下的就交给我吧。”迹部景吾快步跑到网前,向空中猛地一跃,仿佛鹰击长空。
“迈向失意的遁走球!”
第一球打掉了毛利寿三郎的球拍,第二球飞速射向对场的地面后猛地弹起。
“Game二军,5-5”
是迈向破灭的圆舞曲的进阶!看来这些日子,景吾他都有好好地按她的要求在训练。对一人的担忧与对另一人的欣慰,两种情绪在七海的心中交织,翻涌。
在仁王出其不意变身成桦地后,二军终于拿下了对场的发球局,比分来到6-5。
七海忍不住皱起眉头,“不对劲......”
“七海,怎么了?”幸村精市温声关切道。
“越知月光,他的精神力水平和我解封绝对主宰之前相仿,可是到目前为止,他都没有使出他的精神力攻击技能。”
“再不使用这一技能,我们就要赢了,他恐怕......”
下一秒,迹部景吾的唐怀瑟发球挂网迅速验证了她的猜测。迹部景吾,他绝不是会一不小心让自己的发球挂网的人。
“Fault!”
“Double fault!”双发球失误。
“0-15”
“Fault!”
“Double fault!”又一次双发球失误!
“0-40”
场边的少年们,因为着这连续三次的双发球失误都意识到了一丝不对劲。
“Game一军,6-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