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上穿着蓝白色运动服的少女气喘吁吁,汗水不断地从额头和身上涌出,护额和衣襟已被汗水浸透,滴落在地面的汗滴绽开的水花在阳光的暴晒下仿佛转瞬即逝的烟花,迅速干透。
望向对场志得意满像是已然胜券在握的选手,她的双眸一凛,似是想通了什么,透出一股决绝。
部长,距离这场比赛胜利只一步之遥,距离决赛只两步之遥。
如果这一局能够获胜,那我何必为了自保而选择藏拙,为这场比赛增加风险。
你不在第一单打,如果我这一局输了,谁又能保证接下来的第一双打和单打我们必胜呢。
我想把胜利送回给大家。
抱歉部长,其实我在0:3的惨败后就偷偷去学了你最讨厌的球。
你总夸我有天赋,现在才学网球可惜了。
我想,学会了那个打法,我也算没有愧对你的夸奖了。
如果早点遇到你就好了。
我知道葵和智子都比我强,如果真的进了决赛对上立海大,我应该会成为替补。所以我本想着对上冰帝的时候再拿出来,但我现在不得不如此了。
儿玉遥将舌头咬破,口中霎时充满铁锈味与甜腥味,舌尖的疼痛帮助她竭力保持清醒。
接下来,请见证我的绝地反击吧,大家。
赛场上,电光火石间,身材娇小的少女气场骤变。
二阶堂七海腾地一下从教练席上站起,瞳孔不住地震动,喉头仿佛瞬间变得干涩,声音忍不住发颤:
“遥,你什么时候学会的零式削球......”
零式削球,利用球拍的移动给拍上小球带来向下的反旋力,使得打到对场的小球在落地后自动反向弹回,如所加的反旋足够强,甚至可以做到落地后滚回而不是弹回。
优点是极难回击,缺点是......对手肘关节的负担极大,长时间使用将对关节造成不可逆的损失。
场上的比分在一个又一个零式削球下开始逆转。
“Game 青学儿玉,2-4”
“Game 青学儿玉,3-4”
“Game 青学儿玉,4-4”
“Game 青学儿玉,5-4”
......
她们似乎要赢了,然而没有人脸上是喜悦的神色。七海垂在腿侧的双拳紧握,浑然不觉自己的指甲掐进手心肉里的刺痛,只颤抖着双唇,死死地盯着场内跑动的娇小身影。
“Game end match,青春学园儿玉,6-4。”
“根据3:0结果,青春学园晋级半决赛!”
她赢了。她们赢了。
裁判员有些困惑,他不明白,胜利的选手为何垂着头,为何一下场就被站在教练席边的黑发少女激烈地训斥。
他不明白,为何明明是胜者却在哭泣。这不大的一方球场,发生过太多他看不明白的事,读不懂的情绪。
“为什么不告诉我。”七海面色森然,风暴即将来临。
“你是打算网球就打到今天为止了是吗?!”早已拿出的降温镇痛喷雾,她边喷边质问。
“部长......”儿玉遥低垂着脑袋不敢抬头,眼泪不自觉地滴落,可想到那个消息,她又止不住激动起来。
“因为,因为这是最后一次的机会了啊!”她的音调逐渐高扬,声色哽咽。
“部长明年就要回神奈川读书了不是吗?如果部长不在,我们还怎么可能再打进全国大赛......”少女抹着泪,语调从激动转为苦涩。
“所以,这是最后一次了......明明可以赢,我怎么可能会让自己输呢,部长,你不也是一样的吗?大家不也是一样的吗!!”最后一句话几乎使她失控,泪流满面的少女厉声质问着。
球场上陷入了死寂。被这话中的情绪刺痛的七个人,七张沉痛不忍的脸。
半晌,七海颤抖着喉咙深呼吸,捧起自家部员的脸,将她脸庞上的泪抹去,将她鬓边散乱的碎发拢起撇到一边。
“遥,不是你的错。”
“对不起,遥,是我......是我辜负了大家。”她无力地跌坐回教练席,佝偻着背,垂头怔怔地盯着地面。
是她给了大家希望,又将希望夺走。她才是那个最残忍的人。
木下葵从围网外走了进来。“二阶堂部长,麻烦你立刻停止自怨自艾的行为。如果没有你,甚至都聚不起我们这群人,全国大赛更是想都不敢想的奢望。所以你也没有错,遥也没有错。”
“大家,很多体验正是因为有限才可贵不是吗?”她抬头环视四周众人,面色平静。
“全力以赴不留遗憾,就是我们现在能且只能做的事。”葵俯身将自家部长拉起。
“所以二阶堂部长麻烦你别多想,多思伤身体。”她诚挚地平和地直视着她。
二阶堂七海本来生着气,听罢葵的一通劝慰突然很想来一句“成为青学的支柱吧,葵。”
想象到那样的场景,不自觉笑出了声。
她不知道的是,其余人听到她的轻笑声都在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她们的部长什么都好,就是有时给自己的压力太大了,揽到身上的责任太重了,让她们不得不担忧。
“二阶堂部长,你告诉我你在笑什么。”木下葵平静的声音下似乎暗藏杀机。
“没有没有,就是突然想像国光对着越前一样,也对你说一句‘成为青学的支柱吧’,想到那样的场面有点好笑。”七海摆摆手,随意答道。
“你是想到我和越前君一样矮所以想笑吗,部长。”木下葵“平心静气”地问道。
众所周知,木下葵的唯一软肋就是她的身高。
“绝对没有这个意思啊,木下副部长!”七海忙做求饶状。
智子和桃子也恢复了平时的模样开始煽风点火。
“葵,你不要信她。”
“你还不知道部长的调性嘛,快削她。”
“部长,下雨了......”二小泉异口同声。
她知道,雨将会越下越大。“嗯,我们直接回校车上吧。”
她也知道,眼前这群绽放着笑容踩着水洼,顶着外套或是网球包,正嬉笑着穿过突如其来的大雨往停车场奔去的少女们,胸中跳动着的,是毫无二致的赤子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