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尔沙小镇的西港口处,一大一小两个身影蹲在一只小木船旁边。小船拴在码头上,随着海面的荡漾起起伏伏。
贺年拖着腮,嘴里叼着棒棒糖,背上背了个粉色的双肩包:“好没逼格的船。”
花椰菜中将挠了挠蓬松的卷发:“是啊。”
“库赞叔,我不想坐这个船怎么办?”
“不想坐船啊,”库赞认真思考了片刻,站起身:“等我几分钟。”
一个闪身,他人唰地就不见了,带起的劲风吹乱了贺年的头发。
她盯着空无一人的右侧若有所思。
闪光果实不是被波鲁萨利诺吃了吗?还是说,这就是大将实力的速度?
好羡慕啊,这样的话,上班就再也不怕迟到了呢。
太阳刚升起来,还未驱散港口浓郁的雾气,阳光附着在浓雾上,仿若有了实体一般,金灿灿的。
贺年嘎吱嘎吱地咬碎棒棒糖,抽出棒子,在沙滩上涂涂画画起来。
她画了个带鸭舌帽的小人,身边围满了“井”字;画了颗花椰菜,头上全是“Z”字母;最后她画了一个十字架,末端尖锐,像把刀。
完工的瞬间,贺年怔愣一下,挥手涂掉了那把十字刀。
“叮铃铃!”一串清脆的自行车铃声自身后响起:“哟,贺年!”
库赞长腿支在地上,一手扶着车把,另一只手食指和中指并拢,帅气地从太阳穴挥出:“不想坐船的话,单车怎么样?”
“这个好!”贺年的眼睛里顿时冒出星星,丢下棍子,她拍拍手朝库赞跑去。
很自然地接过贺年的书包背到自己背上,库赞单手捞住贺年一提,稳稳把人放在车前杠上。
他蹬着单车驶进大海里。
自行车慢悠悠地前进着,轮子吱吱作响,所过之处留下一道细细的冰路。
身后,海浪一波一波地打在沙滩上,抚平了贺年的简笔画,一切如初。
迎着海风,闻着大海特有的咸湿味,看着身边偶尔跃出海面的小鱼,贺年觉得一切都很新奇。
但再新鲜的事情,时间久了也会乏味,何况是大海上的千篇一律。
人一旦闲了,就会想搞事情。
例如现在。
贺年打了个哈欠,抬起头:“库赞叔,我们要去的那个度假小镇还有多远?”
下巴处痒痒的,温温的,库赞目视前方:“大概,还有很远很远吧。”
“你这说了等于没说。”
“因为我也不知道啊。”
伸出手去,贺年想摘库赞的墨镜,结果因为视线原因摸偏了,揪住了一撮蓬松的卷发。
库赞捏了刹车,停在海面上:“啊啦啦,小贺年,你要干什么?”
他懒懒开口,垂下头,透过墨镜看着贺年。
距离很近,一低头,鼻尖几乎要碰到女孩的发顶,幽幽的香气窜入鼻腔,甜丝丝的。
她微微抬着头,这个角度,正好能看见她的眼睛。
阳光的照射下,原本漆黑的瞳孔泛着亮晶晶的灰。
“嗷,不好意思啊库赞叔,弄错了,我想要你的墨镜。”贺年赶忙松开头发去抓墨镜。
取下墨镜后,她发现库赞一眨不眨地望着自己。
“库赞叔……?”
“你和萨卡斯基是什么关系?”
“啊?为什么要这么问?”贺年带上墨镜:“上下级关系啊,我是他的兵。”
库赞重新瞪起自行车,轴承老旧的摩擦声再度响起。
那双眼睛,很像萨卡斯基。
原来如此。
“只是上下级关系吗?”
“嗯?”
“为了给你兜底,萨卡斯基那家伙费老大劲了,那帮老家伙可不好糊弄啊。”
墨镜滑落至鼻尖,贺年怔怔地仰头看着库赞的下颌。
“库赞叔,你是说,萨卡斯基中将替我把事情瞒下来了?”
“啊,是的。”
难怪这段时间他忙得不见人影,原来是在处理自己炮轰避难船的事情。
“其实……其实萨卡斯基中将不用为我做到这个地步。”贺年沉默片刻:“把我交上去,对他来说才是最好的选择。”
“我留了证据,再加上我的潜力,应该不会死。”
她垂下头看向自己的脚尖:“其实我知道你们为什么对我‘好’。是因为我见闻色和霸王色霸气的能力吧。”
“否则,我不过是一个小兵罢了,怎么会得到中将的特殊照拂。”
她一直都很清楚,世界上所有的一切都是等价交换来的,没有人天生应该对自己好。
“真是个理智到绝情的小鬼啊。”库赞感慨道。
他腾出一只手摁在贺年头顶:“嘛,潜力确实是一部分原因,但有些东西是不能用绝对价值来衡量的。”
“啊啦,怎么解释呢,大概是你的潜力让我们注意到你,至于其他的……”
“是因为你这个人,本身值得。哎,这话好肉麻,等等,好像听着还是有潜力方面的原因啊?不对不对……”
“算了,解释不清了,总之潜力确实是一部分原因,但绝不是全部。”
“库赞叔,我懂,人嘛,总归是复杂的生物,利益和情感交织,掰扯不清的。”
“你这家伙,小孩就有点小孩样啊,别总是故作老成。”
“我不小了,再有两天就18岁,成人了。”
“那也是小鬼。”
前方出现了一小群海豚,库赞打了串铃铛:“啊啦啦,注意避让啊小家伙们,别被冻上了。”
“库赞叔,人家是一群,你是一辆车,为啥不是你避让?”
“对哦。”
龙头一扭,库赞将自行车拐了个弯。
“其实有一点你想错了,贺年。”
“嗯?”
“如果说只是看中你能力的话,才会把你交上去。”
“你确实不会死,但将一辈子活在世界政府的监视下,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工具。”
“萨卡斯基可不想看到这个局面,毕竟你是他认可的后辈。”
库赞少见的收起了语调中惯常的慵懒。
贺年眼眶莫名有些发酸。
原来,萨卡斯基中将竟默默为自己做了这么多。
“所以好好干,别让他失望。”
“嗯……!”贺年用力点头。
然后,墨镜滑落鼻尖掉进大海里了。
情急之下,贺年跳下自行车想去捡,完全忘了是在海面上。
于是库赞眼睁睁看着她水灵灵地跳进了大海。
“不至于吧?这就跳海自杀了?”
“哎?自杀?!”
自己没说重话吧?
库赞迅速刹车,凝结出一小片冰面。
恰巧电话虫响起。
“噗鲁噗鲁噗鲁……”
“喂,这里是库……”
“你们人呢?!”
戴海军帽的电话虫表情暴怒,库赞立马拉远了听筒和自己的距离。
“在海上了。”
“你们没乘船。”
“小贺年说你准备的船太没逼格了,不想坐。”
“……”
“所以我骑车带她出海了。”
“胡闹!她不懂事你也不懂吗?”
“嘛嘛,别发火啊,不就换个交通方式吗……啊,糟糕了。”库赞捏着电话虫,看到冰层下出现了一张拼命捶打冰面的脸。
他赶紧一脚跺碎了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