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强硬的攥住我的手腕,把我的手强行从他身前拽远,不知何时,那自始至终干燥的手心已经微微出汗。
“你在做什么,小美,”他又一次喊了我的名字,但却是从未有过的沙哑,他似乎生气了,压抑着怒气,“你真的很想赢得那个赌约,你可以用别的方式,而不是通过说谎……”
他的手越来越用力,那是在球场上可以轻易打出“重炮发球”的左手,我的手像是被铁钳生生夹住。牛岛似乎真的很生气,像是被触碰到了逆鳞……但我却咬着嘴巴,在黑暗中,我发誓我从没有这么任性过。
我反而愈加柔软了声音,在虚空之中,我睁着眼睛,却谁都没有看。
“无论是之前在超市抱住你的手臂那次,还是今天的出卖色相,都只对你。”
“怎么办呢,牛岛同学,”我轻声说,“我喜欢的人,好像又多了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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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我们终于等到了救援。
物业前来维修的中年人对我们点头哈腰,这栋公寓档次不低,明明有定期支付高昂的物业费,却让业主遭受到了这种不便。他给我们赔罪的态度太诚恳,像是以此来堵住我们的嘴。我划着轮椅,一言不发,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喂,”我没想到牛岛还没走,他的脸色不太好,像是出了汗,而他眉头蹙的愈加深了,像是对此难以忍受。
但他依旧制止道:“你跟着她做什么。”
“啊,不是,”物业搓着手,我才发现他居然一直在我身后,“我只是想向她道歉……你看,你们看起来像是学生,一定吓坏了吧,我想着一定要上门赔礼道歉才足够诚意。”
“不用,”我刚想说话,却听牛岛淡淡道,“她没被吓到,她很好,甚至还有闲心在电梯里讲笑话。”
物业看上去还有话讲,牛岛已经默不作声的走到我旁边。不说我,单说牛岛那张沉下来的脸,散发的气势还是很有压迫感的。
我看到物业无声的退后了一小步,那黏腻的视线终于从我的校服裙上挪开,而牛岛的声音低沉而清晰:“我们都没被吓到,我们只是相信定期缴纳的物业费会匹配相应的服务,我们最终也等到了救援。”
“所以,你现在可以走了。”
那物业离开后,我的心却坠坠的。像是被强行拽离水面的鱼,想起电梯里我没话乱说的那一幕,我脸几乎烧的慌。但牛岛却默不作声的转过身,似乎准备离开。
“牛岛同学!”我决定率先出击,几乎像个鞠躬仙人一样敬业,“刚才我是乱说的,只是……我在电梯里太紧张了。”
我眨着眼睛,“我这个人,一紧张就会乱说话。”
“怎么办呢,”罕见的沉默后,我以为我听错了,牛岛居然在模仿我的语气,他淡漠的垂着眼睛,然后扬了扬手机,“刚才,点通话的时候,因为太黑了,所以不小心点错了。”
“我录音了。”
“所以,不要想着赖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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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几乎能想象到录音传出去的后果。
至少,所有北川第一的学生们会吐吐沫淹死我,甚至连论坛里的人都会把我彻底钉在耻辱柱上,再用墨黑色毛笔在白色旗帜淋漓书写四个大字:“投敌之耻”。
我应该痛哭流涕的抱住牛若的大腿,我应该眼泪汪汪的求他删掉录音,我应该深刻忏悔……但我当时只是说了句:呵呵。
因为他问我,用那种轻描淡写的语气,“一点都不在意,及川和岩泉知道这件事吗。你对别的学校选手蓄意讨好的事情……而且,偏偏是白鸟泽。”
“谁,谁在讨好你啊,”我急道,心里话却脱口而出,“别把自己说的这么了不起了,你以为你是谁,我最讨厌你了,从初中开始就最讨厌你,我讨好谁也绝对不会讨好……”我猛地咬住嘴巴,因为对方已经快步朝我走来。
“那之前,紧紧抱住我手臂的人,”他视线紧盯着我,像是被激怒了,“是谁。”
“当时我应激了,你不记得医生的话了吗,”我也盯着他,像是挑衅,我从未发现我这么胆大,“当时无论是谁在那,我都会抱住对方的。”
“即使不是……及川彻或者岩泉一?”
“不要再在我面前提他们的名字。”我立即道,梗着脖子像只被激怒的鸵鸟,“你只要记住他们能打败你就够了。”
我不知道自己的样子看起来像在拼命维护两个发小,我此刻只是不想再听到及川彻的名字——嘴唇还在刺痛。
但在别人眼中,却像是我在拼命维护他们。
这不是我的本意。
但当时我只庆幸于牛岛若利终究克制了情绪,他表情似乎也恢复了古井无波,那种屹立在排球场网前的沉稳而强大,但我发现他似乎笑了一下,我几乎心里一下子升起不好的预感。
“也对,毕竟从以前开始,你就是这样。”
我能听见他声音清晰,他居高临下的盯着我,已经不带一丝感情。
“所以,你最好祈祷你的幼驯染们能赢下比赛,如果输了,我会提出我的条件。”
“你必须答应,”他淡淡道,“不然,我会公布录音,然后说出你在医院的事情。”
“那时候,你也会无处可去了吧。”我恨不得打他一拳,但却被他话语中的某种意味压的喘不过气,“那时候,欢迎你来白鸟泽,小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