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天阙院,我先回了“拙园”。
与临走时一般无二,我轻轻推开门,寂寞的风穿堂而过,它越是轻柔,扑面而来的落寞反而越发浓烈几分。我坐在桌前,想给自己倒杯茶,却发现壶中空空,连带着心也是空空的。
失落混杂着满身疲惫,我半依着床沿,望着虚空怔怔出神——自己这是怎么了,若真要寻他,不应该先去锦瑟的“妍春苑”,或是月华的“霜清楼”么,偏偏回来,是在怕什么,还是在期待什么?就这般想着,悔着,怨着,我睡着了。
初时,我睡得并不安稳,梦里那些斩不尽的符傀,杀不完的妖灵成了魇魔,它们围绕在我周围,不断嘶吼,让我无法逃脱,只能重复着相同的动作,剑起剑落,满地残红。当一丝暖意浸入梦境,眼前的景象如水波般荡漾开去,圈圈涟漪泛起金色光芒将那些狰狞可怖拂去,顷刻间,红色梅林漫山遍野,熟悉的梅香传来,将我包裹于温暖之中。我努力着想要睁开眼睛,眼皮却像压了两座大山,抬也抬不起。
“唉——”一声叹息似在天边,又仿佛近在耳畔。
之后,暖意更甚,睡意更浓,再无异梦。
不知睡了多久,当我醒转后缓缓睁开眼睛,最先看到的是一袭湖蓝的云纱,我本能地伸手捻了捻——轻若蝉翼,柔如月华——似花袅袅的手艺。
花袅袅?
我猛然抬头,在一对星眸里看见自己惊喜的表情,也是在这时,我发现自己的头正枕着他的胸口。
我惊得慌忙坐起,脸颊微热,心莫名跳的飞快。柳落白并未在意我的失态,声音难得柔和:“睡好了?”梦里的声音与现实重叠,我竟呆愣住了,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怎么在这里?何时来的?”
“我为何不能在这?”柳落白理了理被我弄皱的前襟,换了个姿势,继续靠在床边的软垫上,轻描淡写地回道,“我回自己的院子有什么问题,只是未曾想到你睡得这般沉。”
我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双眼,努力让自己恢复清醒,嘴上一如既往地逞强,试图掩饰自己的尴尬:“我……我只是有些乏了。”
柳落白轻笑着点点头,冲我的手臂抬了抬下巴,带着几分歉意:“确实,最近辛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