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音太过于熟悉,以至于朱槿荣面前自动浮现了那张不男不女的面孔,还有那狠辣的弯刀。
“左贤王在洗澡,请客人在偏房等候。”呼延纳林又入了水,并没有言语,而那门口来送衣服的丫鬟却劝了几句。
迟春并不是爱吃瘪的性格,骂了一句脏话,他推开了丫鬟,心不甘情不愿的离开了。
那丫鬟方才施施然的进了屋子,将呼延纳林的新衣服放下,这猃狁人多游牧,洗澡在他们眼里是一大事,所以纵使贵客来催,也不能使呼延纳林动摇。
朱槿荣也没有动,看着呼延纳林惬意的眯着眼睛享受着热水的温度,看着呼延纳林直到他洗完澡,去会见迟春这才离开。
怎么迟春会出现在这里?朱槿荣一脑门的疑惑,又不免想起来了迟春的主子李幢,那李幢不成器,在大周第一次扫黄行动中不幸被抓,又被朱承柔阴得被贬边关,去投奔庶兄李帆了,这里面难道还有什么故事?
心中想起那最不愿意想的一种可能,朱槿荣还是决定去看看呼延纳林和迟春会说些什么,只是可惜自己不懂胡语,只能记下他们的内容,模仿给百花羞翻译了。
轻手轻脚走在房梁之上,朱槿荣掀开一页又一页的瓦片,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在某间屋子里看到了呼延纳林和迟春。
而结果令朱槿荣大失所望,他们两个现在根本没有密谈,只是一起看舞姬起舞,歌姬抱着琵琶唱歌。
呼延纳林洗完澡,袒露着半边胸膛,和怀里的胡姬调笑,那杯酒被推来推去,呼延纳林最终还是推辞不过,豪迈的一饮而尽,酒水打湿了胸前的衣服。
红纱幔帐在飘扬,迟春那里两个人饮酒作乐,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既然两个人都是胡人,自然用的是胡语,朱槿荣皱着眉头在屋顶倾听了片刻,料想也不是什么好话,八成都是淫词艳语。
好在迟春的目的不是听这些淫词艳曲,也不是和妓女们寻欢作乐,他率先开了口。
“听说春日大祭在即,萨满已经占卜择定了日期,左贤王也会参加?”迟春端起酒杯,慢饮了一口香醇的葡萄酒,享受似的眯着眼睛。
“春日大祭是咱们猃狁至关重要的大事,迟春你赶巧了,是不是也要去参加春日大祭,去面见折兰单于?保持我们的友谊。”呼延纳林举杯与一胡姬碰杯,笑呵呵的饮了一口酒水。
“听说左贤王正在为祭祀的奴隶而头痛?”迟春状似无意的提了一嘴,这话似乎有什么特殊的内涵。
“瞒不过迟春你,自从折兰单于接受了周国皇帝的册封,我们就不能肆意掠夺边城了,奴隶的来源很成问题。”在同为胡人的迟春面前,呼延纳林无需隐瞒这一既定的事实。
虽然这接受册封,并不意味着对大周的俯首称臣,但大周却用金帛和女人短暂赎买了一时的和平。
“这个好办,有这样一个机会放在左贤王的面前,只看左贤王会不会利用了。”迟春放下酒杯,说了一句豪言。
“是什么好机会?”呼延纳林免不了反问。
见那两个人暧昧的挨在了一起,朱槿荣哪怕竖起耳朵,也没办法听到其中的重点了,因为距离实在太远。
这令朱槿荣十分遗憾,要不是自己不会跳舞唱歌,她应该混入这宴会,那样才能听到重点的消息。
朱槿荣又听了片刻,那屋舍内的动静已经不堪入目了,实在是香艳。
“听闻这周人舞姬的体态轻盈堪比赵飞燕,甚至能作掌中起舞,迟春你今夜何不留下来春风一度?”那呼延纳林推荐道,手里还没忘记调戏怀中的胡姬,一只手轻佻的捏起来了对方的下巴,欣赏美人的娇羞之态。
“谢左贤王的引荐,那我就不客气了。”迟春也笑了,搂着那周人舞姬去了帐内欢好去了。
那两个人的短暂会谈就此结束,各自带了美女去消遣,屋顶的朱槿荣摇了摇头,觉得看了这些简直是要长针眼的,遂转身离开了。
这一来一去也没有花费多少时间,可能是那呼延纳林洗澡毫无耐心,也可能是那迟春色急,是以朱槿荣回到监牢时,那醉酒又被点了睡穴的狱卒还在呼呼大睡。
朱槿荣记性好,回到了监牢,还将那听到的话语,一五一十的告知了百花羞,请她翻译。
百花羞一五一十的将那内容翻译,朱槿荣的偷听,却是也没有听到什么至关重要的信息,但迟春出现在这里和呼延纳林见面,就释放了一个重大的信息。
而对呼延纳林而言,能是什么好机会呢?无非就是能袭扰边城,得到渴望的奴隶和金帛。
李幢的密使迟春出现在这里,和呼延纳林状似亲密,那李幢必定通敌!再胆大一点的猜想,是不是李氏都通敌,那李帆是不是知情并且默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