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言亦,你我二人果然是同类人。”
同类人?宋言亦眉眼清冷,打量着眼前人。
“从第一眼瞧见,我便知晓你我性情相似。即使做尽卑鄙之事,亦毫无愧疚。甚至…”
裴逸剑眉微挑,目中极尽幽深危险,
“甚至为了所欲所想,不择手段。”
他瞥了眼屋外移动的光影便收回视线,随即转动轮椅一步一步朝宋言亦行来。
木轮在青砖地板上滚动,摩擦出咯吱咯吱的声响,每响动一声厢房内的气氛便压抑一分。
瞧见屋外熟悉的身影,宋言亦终于想通裴逸引自己前来意欲为何,栽赃陷害之事看来眼前人同他一般得心应手。
“裴公子说得对,我们的确是同类人。”
说罢,他毫不犹豫抽出云曦剑,剑刃锋利,寒光凛凛,周遭杀意盎然。
裴逸讪笑一声,目中并未畏惧甚至极为得意,
“我自知宋公子对我恨之入骨,将这宝剑刺来即可。”
随即,裴逸转动轮椅,快速朝面前人冲来,宋言亦却在此时将剑尖对准了自己。
“你要做作何?”
裴逸目中一片愕然,宋言亦却勾唇淡漠一笑,语调极为慵懒,
“自然是做裴公子欲做之事。”
他毫不留情用剑割破自己的左臂,鲜血瞬间蔓延。似是感受不到疼痛,墨黑的冰眸中自始至终充斥着不以为意的浅笑。
“我们还是不同。”
宋言亦的嗓音阴寒薄凉,如邪魔低诉:
“我应更加…卑鄙无耻些~”
话落,哐当一声,宋言亦与云曦剑一同坠落在青砖石板之上。同一时刻,桑灵推开了裴逸紧闭的厢门。
抬眸所见,便是一袭月白袍衫的宋言亦倒在鲜红刺目的血泊之中,身旁散落着他珍视无比的云曦剑。而裴逸,安稳无恙地坐于轮椅中,面色冷漠,一动不动。
“宋言亦,你怎么了?”
桑灵疾步行至宋言亦身侧,满目担忧,“怎么会受伤?”
眼前人面色苍白,薄唇紧抿,疼得说不出一句话。于是,她的目光转向一侧的裴逸,
“裴公子,到底发生了何事?”
裴逸面色发冷,嗓音带着彻骨的恨意,“宋言亦他…”
哪成想,还未说完便被虚弱不堪的人抢走了话头,
“灵儿,今日早膳前裴公子约我来厢房一叙,怕驳了面子裴公子会难过,我便乖乖来了。可是,他乘我不备夺过云曦剑,毫不留情朝我刺来。”
闻言,裴逸不可思议地望向宋言亦。眼前人满面凄楚可怜不说,还没羞没臊一个劲往桑灵身侧蹭。
望着,望着,裴逸心中的愤懑更盛,随即嗤笑出声,“宋言亦,你…”
欲说之言,再次被打断,
“灵儿,我胳膊好疼啊,你瞧,流了好多血。”
宋言亦满目委屈,抬起自己受伤的左臂,凑到桑灵眼前给她瞧。
“很疼吗?”桑灵娥眉蹙成一团,目中尽显焦灼,“我扶你回房歇息,先将血止住。”
“好~”宋言亦嗓音轻软,回应地十分乖巧,但长腿长手却不安分地越贴越近。
“灵儿好疼啊,胳膊疼背也痛。”
“别怕,再忍忍,马上不痛了。”
“灵儿,伤口怎么一直在流血,裴逸下手好重。”
“宋言亦,你少说点,血就不会一直流了…”
雪青身影极为吃力地扶起虚弱不堪的月白身影,独留裴逸一人孤坐在轮椅之中,瞧着两道人影越行越远。
回到厢房,桑灵第一时间给宋言亦的左臂止血,随后急匆匆去寻蒲神医。
蒲留查验完伤情,立马得出结论:
“宋公子左臂伤得不轻,下手之人毫不留情,定是个心狠手辣的卑鄙小人。”
闻言,歇卧在榻的宋言亦,面色不知为何白得发青,还气息不稳一个劲咳嗽。
桑灵连忙坐过去替他顺气,“这几日你便在屋中好好歇息,将伤养好。”
待蒲神医走后,她又仔细嘱咐:“莫要再与裴公子共处一室,尽量避开见面之机。”
“灵儿也莫要同裴公子见面,那人心思极为深重。”
“好。”
桑灵柔声应答,稳住眼前人的情绪,再次确认他的伤口无碍,才起身离去。
“灵儿,你不陪着我了吗?”
宋言亦急切不安的嗓音传来,桑灵连忙安抚,
“宋夫人失踪之事极为紧要,我晚些时候再来看你。”
“灵儿…”
宋言亦依依不舍,直到木门完全闭合才心不甘情不愿地躺回木榻。
他后悔了,他方才就该下手轻点儿。如今做足了伤重虚弱的戏码,他再以何理由日日缠着灵儿,同她形影不离。
午时将至,院中的小厮与丫鬟忙着准备午膳,疾步匆匆游走于抄手游廊。桑灵本欲踏出院门,却察觉到身后投来的清冷目光。
厢门大开,裴逸独自一人枯坐在屋中,双眸紧扣她的身影。他面上落寞与孤寂交叠,神色极为颓靡。
无论如何,眼前人是原身的血肉至亲。
桑灵轻叹口气,朝裴逸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