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蛊者浑身无力口不能言,七日后目不能视食不下咽,半月后饥寒交迫而亡。”
读着书册所记,楚宣的嗓音不住发颤,阴寒之感自指尖传入遍布全身,
“世间竟会有如此邪毒的蛊术。”
二人未再言语,闷头四下寻找解蛊之法。在记载妄思蛊的方匣中,宋言亦先一步寻到了霜僵蛊的解法。
“于烈火旁炙烤三个时辰,服以熬煮一日一夜的青灵草汤。“
青灵草?
二人对望一眼,快步冲向暗门,却共同堵在窄小的门洞之内。
“楚宣!”宋言亦十分气愤地瞪了过去,然而楚宣并不知何为谦让,
“宋言亦,我先出去。”
“自是我先出去。”桑灵危在旦夕,他要马上去寻青灵草。
“宋言亦,你若不让我先出,我便把妄思蛊解蛊的真相,一五一十告诉灵儿姑娘。”
楚宣志在必得,目中一片得意,宋言亦气得剑眉紧蹙,攥紧了手中的云曦剑,但还是无可奈何后退一步。
憋屈了一夜的楚宣终于心畅意舒,还先一步在深山中寻到了青灵草。
在盛夏的烈阳下,桑灵身旁燃着熊熊火焰,她裹着被褥团坐在一旁,手边是已经饮尽的青灵草汤。
院中一南一北,相距极远的两个角落,宋言亦与楚宣直挺挺各自杵着,谁也不瞧谁,互不搭理。
桑灵重重叹了口气,她不知到底发生了何事,反正院中二人已经几日未说过一句话。
饮完青灵草汤,桑灵脑中的眩晕感渐渐消退,萦绕周遭的寒意也不知不觉褪去。火焰袭人,在盛夏的热浪中,平添一股窒息感。
身体的温度逐渐升高,她松开紧裹于身的被褥,抬眸瞧了瞧立于南北两侧的二人,见无人望来便偷偷摸摸,一点点远离火堆。
“灵儿,你在作甚?”
离开不过一尺便被抓包,桑灵不满地瞪了眼宋言亦,用极其缓慢地速度移了回去。
安分不过一刻,见宋言亦的视线移开,桑灵又不着痕迹地…偷偷远离焰火。
“灵儿姑娘,必须炙烤三个时辰才可。”
楚宣极不认同的嗓音传来,桑灵默默叹了口气,垂着头再度移回原位。
地砖都灼热发烫的盛夏烈阳下,桑灵足足熬了两个时辰,想及还有漫长的一个时辰,她无论如何都坚持不下去,瞅准机会起身便跑。
“灵儿...”
“灵儿姑娘。”
宋言亦与楚宣的声音同时响起,他们一左一右将她堵得死死的,无路可逃。
“书中的解蛊之术不可全信,剩下的一个时辰不烤了好不好?”
桑灵可怜兮兮的祈求无人在意,二人意见极为统一地杵在两侧,一动不动。
动之以情无用,她开始晓之以理,“按书中所记,妄思蛊需思念之人的鲜血才可解,不是我的血亦可?”
所以,暗室中那几本解蛊之书,根本不可信。
谈及此,宋言亦与楚宣心照不宣互望一眼,愈加坚定了桑灵需在烈火旁炙烤三个时辰之事。
平日水火不容的二人,今日少见的勠力同心,却用在苛待她上,桑灵气愤不已,气呼呼地坐回原地。
她毫不犹豫加入了互不搭理之列,此后三日均未同楚宣和宋言亦说过话。
直至五月初五纯阳之日,天方破晓,山谷中传来一道悠扬的骨笛之声。
是珈蓝曲...
三人同时自厢房内探出头,食不语寝不语,见面亦不搭理的三人眨巴眨巴眼,就这么简简单单冰释前嫌。
“宋言亦,你随着笛声指引前去赴约即可,我与楚宣会一直跟在身后。”
思考良久,桑灵还是觉得将计就计,引蛇出洞最为稳妥。
唐霜霜耗尽心机,殚精极思只为了今日。南疆二十多起的孩童丢失案,楚凝之子的生死,贺修乃至书中女主的去向,诸多秘密,只有顺着她的计划才可一一探出。
笛声幽远,间杂着晨间细碎的微风,空灵入耳。宋言亦墨发高扎,修长笔挺的身影在前移动,桑灵同楚宣小心翼翼跟在身后。
善日峰近在眼前,唐霜霜今日换了件绯红的衣衫。身段苗条,容貌娇美,今日的她颇有一番娇俏的女儿姿态。
山风袭来,如墨的青丝同绯红丝绦相互羁绊,在充斥着海棠花香的空中追逐。她手持着玉白骨笛,衣袂飘扬,宛如仙子入画,嵌刻进云雾缭绕的葱郁青山之中。
“宋公子,你来了。”
唐霜霜娇柔的嗓音,在瞧见修长挺拔的身影后响起。宋言亦静立在青石之上,同她一起眺望崖边满目的碧青之色。
默了许久,唐霜霜收回目光怔怔地望向宋言亦,她在看他,又不似在看他。
她面容凄楚,眸内布满红思泪水将落未落,嗓音轻颤问得小心翼翼,
“这件衣裳,我穿着好看吗?”
宋言亦认真瞧了许久,才轻声回道:“唐姑娘穿绯红衣裳,最为好看。”
“是吗?”悬在目眶的泪水终是落下,唐霜霜目中苦痛,抬手轻触山谷的微风,
“贺郎亦说过此言。”
新婚那夜,他说她穿着绯红衣衫最为娇俏。
泪水划过面颊,滴入墨青的山石之上,唐霜霜眸眼轻闭,任由悲伤决堤。缓了好一会儿,才重新睁开眼,不过此刻眸内冰冷狠戾,令人毛骨悚然。
“走吧。”她先一步离开,自悬索桥行至善日峰背阴面,
“贺郎一人着实寂寞,我带你一同去陪陪他。”
贺修还活着?
桑灵目中一片诧异,同楚宣对视一眼后,加快步伐跟紧了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