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怎能让栖真找死?
栖真倏忽停步,指着墙上铁门:“能开吧?”
为了和外界留些逃生口,每隔几里,墙上都有一扇小铁门。
袁博问:“做什么?”
栖真伸手掂量门上大锁:“出去看看。”
聂灵鸢不赞成:“出去就是沙漠了。”
栖真:“就看看,我也没傻到一个人往沙漠里去。”
“可是……”
栖真回头看他们:“一路沙子都没沾,怎算入了大荒流?”
袁博还要再说,倒是颜心小声求:“照主母说的试一试吧,遇风沙立刻退回来不行吗?”
袁博生怕栖真提出更过分的要求,只好截了路过的送料队,举牌亮明身份,让人叫管事的来开门。
稍时门开,穿过里外两道门,终于踩上大荒流的沙地。
外面真是天高地广,黄沙无垠!
栖真眯了好久眼才适应外界光线,冬日里旷漠孤清寂冷,沙丘一座连着一座,不见一点人为痕迹,只有风吹后留下的道道沙陷。
栖真想找沙丘上去看,一动步,袁博紧张阻拦:“主母!”
栖真指天:“青天朗日,能出什么事?”
聂灵鸢拍拍袁博肩,陪栖真往沙漠里去。
之前通道里还闻赫赫风声,此处却像死地,就他们这点话,成了广大疆域里唯一的声音。
聂灵鸢带她爬上一座沙丘,站在山脊线上眺望远方。栖真示意天际:“那是什么?”
看了半晌,聂灵鸢不确定道:“云?”
这里的云层那么厚?灰蒙蒙地从天上垂下来,遮蔽了半个天际。
栖真回头瞅眼候在沙丘下的袁博和颜心,对聂灵鸢小声道:“你看,出来也没什么事。我想照着那意思往前走走,否则怎算独入大荒流?”
聂灵鸢盯着她:“走多远?”
“不出你们视线。”栖真说服她:“相信仙圣所言,就不能不冒点险,况且这点距离,冒险都算不上。”
聂灵鸢犹豫,终是道:“我在这里看着你,别一路走不回头,见我招手就回来。”
栖真上手抱了一下聂灵鸢:“好。”
聂灵鸢不自在地别过头,转回来时见她已从另一面下沙丘,往远处去。
受袁博影响,聂灵鸢也有些紧张,一路看白色身影越走越远,越变越小,四周并无异样,她多多少少也有些笑话自己。
在沙漠里走两步怎么了?走两步人就消失了?
“怎么让她走了?”气急败坏的老妈子袁博爬上山丘,指着前方跳脚。
聂灵鸢抱臂:“在我们眼皮底下走一段,总好过让她偷跑。”
“不行!”袁博道:“太远了,把人叫回来!”
“瞎嚷嚷。”聂灵鸢道:“待会招个手,她就回来了。”
“你没在沙漠待过,你不知道!”袁博是真着急:“倪煌碰见过,风说起就起,根本没时间逃!”
“那云,正常吗?”他指着天上:“还不把人叫回来!”
仿佛印证他的担心,几句话功夫,云层起了雷霆之势,从天际滚来。
聂灵鸢目视,也开始皱眉,对远处挥手:“栖真!回来!回来!”
远处,白点回了一下头。
“她看见为何不回来?”袁博怒道:“我去。”说着滑下沙丘,往小白点速奔。
可就在他落下沙丘的当口,风来了!
最开始几阵像先头兵,只是刮起袍子。可不等人反应,天地就释放出蛰伏的力量,不知从何起,也毫无道理可言,大风扑面把人吹得趔趄。
“回来!”聂灵鸢站得高,看到远处恐怖景象,怕袁博来不及,立马御剑。
可沙子旋起,一个个旋风团从地面直立,摧枯拉朽地卷着黄沙,龙形走位般贴着沙漠迅疾移动,像听从某种神秘召唤,越变越大,不约而同朝这里聚集。
风沙迷眼,袁博却不敢闭眼,死死盯住远处那点白。
风沙中,白点停在原地,不逃命也不躲避,狂风劲吹下站不住,居然趴下来。
操!
袁博心里爆粗口,顶风艰难奔,想把人拽回来。可当他再次摔倒,视野里只有混沌,看不清一丈外了。
风压着,一层层沙子往身上倾倒,他死咬牙关,趴伏着昏昏沉沉地想,就这样下去见陛下了吗?
但没过多久,可能就一小会儿,他清醒过来,从沙里探出手,发现风小了。他拼力抖搂起身,任由满头满面的沙唰唰地落。
风确实小了。
不远处,聂灵鸢没比他好哪儿去,也从沙里探出头。
从糊住的视野里勉强看,他们惊恐地发现,白点待过的地方拔地而起一片高耸的沙丘,白点彻底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