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抬头,便看小白表情,嘴巴一咧,眼睛一眯,像是…在笑?
妈妈咪呀!一条龙也会笑?
栖真呆呆看它,再不敢视之玩物,虔诚道:“小白啊小白,您老真是个神仙。”
老神仙仿佛受了蛊惑,凑过来,在栖真手背亲了一下,虔诚的态度一点不比人少。
那是真的亲吻!
龙颚与肌肤相触,软软糯糯,离开时,淡淡龙涎香的味道还留在手背上。
栖真心中涌上一丝感动,连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有朝一日她竟会被一条龙的善意感动。
栖真温柔地摸摸龙角,轻声道:“谢谢你,小白。”
不知是不是一晚玩出了感情,第二天出门时小白自动跟随,她也没说什么。
小包子他们天没亮就上山,这一日她便得了空,早膳时跟袁博说想出去走走,便只身离开客栈。
没什么目的地,哪里人多往哪里去。这里虽是辛丰南部一个镇子,规模却比大容一座城池还要大。栖真一路走一面瞧,发觉两国确实迥异。
若说大容城邦精致小巧,建筑以清雅见长,辛丰则善于营造色彩浓重的大庄子,建筑以浑厚大气的砖石构造,院落连着院落。一个镇子,民宅酒肆皆大院绵延,一眼望不到尽头。
而路上行人贫富差距之大也让人叹为观止。富者前呼后拥、趾高气昂、穿红戴紫、好不艳俗。贫者形单影只、衣不蔽体、脏污不堪、卑贱如鼠。而一路摊贩极多,各色杂货街边摆得甚是无序,可见城市管理水平不咋地。
栖真走着走着,发现周围回头率有点高——过往行人都稀奇地盯着她身边的小白看。
这才反应过来,辛丰多见带着灵宠的修士,但带着龙的,只怕她是独一份儿。小白来自大容深海,辛丰人没见过也属正常。这便不逛了,找个小饭庄坐下点了碗青菜面,想了想,又点了半只芦花鸡。
青菜面给自己,芦花鸡给小白。
“你不吃我吃啦?不吃要饿肚子哦!”谁知举着鸡肉哄半天,小白就蹲在桌上不开口。
好难伺候的小爷!栖真一面吃,一面闲聊:“你每天吃什么啊?我都没见你吃过东西。”
“啊,什么眼神?你不会真像神仙一样,都不用吃东西的吧?”
“不可能!虽然你是神兽,到底是有机体,不吃东西早饿死了。你看那上面挂着的牌子,有什么想吃的,指个我看看?”
“哎你指我干什么?我让你指菜牌。”
一碗面吃完,小白眼睛都没往芦花鸡上瞟过,栖真只好把鸡吃了,叫来店家客气问:“敢问小哥,附近有没有什么有本事的奇人异士?”
店东:“您是问做什么的奇人异士?”
“就是可以让死人复活,或者可以…可以……”栖真知道这么问实在傻帽,但还是在对方瞪眼的表情里硬着头皮把话说完:“操纵时间,或者时空。”
店东:“……”
栖真咳了声:“好,我知道了。请问镇上哪儿有招零工?”
这问题店东好歹听明白,对她上看下看,再加身边弹眼落睛的白龙,连连摆手:“贵人别开玩笑,您这一身做派,哪像打零工的?”
他觉得这女子美则美矣,神神叨叨的,不由面色一变:“您……敢情没钱付账?”
栖真忙掏出小包子给的荷包,拿出一颗金豆:“够吗?”
店家眼都发直:“啊呦,您就点这些吃的,这……我没足够银子找您喂。”
栖真来古代时日不短,用钱机会却少,对钱币换算没有概念,便道:“这样吧,金豆您拿着,不用找我,只要您给想想,镇上哪里能找得到工作,让我有机会去试一试就行。”
一个随手掏金豆的主,还求活?
这得打多少零工,才赚得一粒金豆?
店家心里狂翻白眼,面上点头哈腰:“贵人见笑,见笑。”
栖真走出饭庄时对小白勾勾手:“你跟着我不那么方便,我先送你回客栈?”
小白眉一挑,长须飞舞,转过头。
挑眉是不愿意,挑眉加舞须是极其不愿意。
栖真只好退而求其次:“那你能不能变小点,藏到袖子里的那种?”
这个小白愿意配合,一眨眼缩成上臂长短,栖真笑道:“好可爱的mini版。”让它滑进衣袖。
小白绕两圈,缠在栖真臂上,只在袖口露出半个头,不仔细看还以为是件龙头钏臂的首饰。
栖真满意得不得了,按图索骥,往店家指的店铺行去。
……………
时至傍晚,栖真在桥上看着夕阳,唉声叹气:“啊,果然不行!”
布庄招搬货的伙计,可女子能有多少体力?老板说要不贵人您看看咱们新进的绸缎,客气地送她出去。
铜壶店长期招会算账的店员,问她会不会打算盘,在栖真尴尬摇头后,直接让她走人。
还有一个,在小巷绕了半天才找到的竹编作坊,管事大娘瞅眼她手,冷笑:“白白嫩嫩养十年,干坏只要小半天。没钱找你夫君去,别来这儿寻开心。”
栖真客气回:“我没夫君。”
被大娘狠狠白一眼。
一路出巷,还听后面嘀咕:“长那么好看没夫君,哪来的啊?干坏手,人找上门,当我傻啊。”
把栖真窘出一身汗,落荒而逃。
小白在袖口里舔舔她手腕,栖真抬手和它对视,苦笑:“正常的!在我们那儿找工作也不容易,被我pass掉的简历能装两卡车。”
小白索性把整个脑袋露出来,舔她脸颊。栖真觉得痒,呵呵笑,把手举远些:“知道你在安慰我,好啦!今天也不是一无所获对不对?你看我为什么找不到工作?零工本就难找是其一,这身穿的不对是其二,最主要的是我没能利用自身优势,光用劣势硬拼。我的劣势是什么?我对这里不熟悉,但相反,优势也很明显,我可是站在巨人肩膀上俯瞰这个时代的人,若不用认知差异降维打击,那才是暴殄天物,你说对吧小白?”
她也不管人家听不听得懂,拉拉杂杂分析一通,最后像给自己打气:“万事开头难,一步步来。”
从街边小店买了身普通百姓穿的蓝色粗布衫,栖真拎着纸包出门,正想找回去客栈的路就被人拦下。
一个壮实的马脸小伙打量她:“找活干?”
栖真客气:“是。”
马脸小伙指前面:“我们东家缺个厨娘,会烧饭不?跟我去回个话?”
栖真惊喜:“会。不过今日天色晚,您留个地址,方便的话我明日去看看?”
马脸往前走,挺不耐烦:“没让你今儿干,去回个话。看上了,明日里来。”
栖真一想是这个理,便跟上。那地方似乎不近,马脸说有路能穿过去,带着栖真出大街走小路。
栖真见越走越偏,觉得不对时,被堵在死胡同里了。
马脸从靴子里抽出把小刀,抛了抛,笑得还挺诚恳:“小娘子,金豆爷看上了!识相点,拿出来。”
栖真瞅瞅小刀,又看眼身后不知从哪里冒出,堵住去路的两个小年轻,并不慌张,也不多言,从怀里取出荷包扔过去。
马脸赶忙打开,看得眉开眼笑,将束带扎紧塞到袖里,却不放人,反转一副色眯眯的样子,上前道:“倒是个爽快人!爷跟你一路了,这张脸,真他娘的好看,你不是尹集人,哪来的?”
栖真警惕地后退一步,被后面堵着了。
“尹集哪有你这么美的……”马脸手正往栖真脸上摸去,嘭一声烟尘四起,被砸趴下了。
地上深陷两尺,一个人形坑。
身后两人被这股恐怖力量吓傻,见栖真一眼扫来,啊一声逃得无影无踪。
栖真:“小白,下手太狠了。”
龙从袖里钻出,恢复原样,板着脸绕她飞了两圈,像在确认她有没有事。
栖真指人形坑,头痛道:“那么深,怎么把荷包拿回来?”
话音刚落,一串金豆被气流托着从坑里浮上来,落在栖真手心。
栖真看坑里:“荷包?”
龙爪往巷外一指,示意她走人。
嫌脏,不要了是吧?
栖真无语地把金豆往纸包里一塞。
没想到大神还有洁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