斟酌半晌，叶舒才开口：“谢谢......但，对不起。”
贺琛像是早就做好了准备，释然一笑，笑容却生涩僵硬：“没事，是我唐突了......”
两人相对无言地站着，远处操场上学生雀跃的声音似乎都逐渐变小声，只剩下呼啸而过的风声。
叶舒抿了抿唇，抬头对上贺琛的眼睛，认真道：“贺琛，你不应该那样说的。”
贺琛不解，微微一愣：“什么？”
叶舒：“你考第一，不是侥幸，是你自己的实力，不用说是运气。”
贺琛没想到她竟是为了纠正自己这话，哑然失笑，随后温柔地弯了弯唇角：“谢谢你。”
“你没有必要这样小心翼翼的。”被表白完的叶舒有些尴尬，没话找话道，“我拒绝你是我自己的原因。我并没有这些心思，也不曾考虑这些。”
想到贺琛面子薄、爱内耗，若是理由不够明确，他怕是会难过自卑。思索片刻，叶舒想了个最适合自己的理由。
叶舒：“我在学校只想好好学习，从没有想过谈恋爱这些事。所以，对不起。”
闻言，贺琛默默点了点头，柔和的晚霞光落在他柔和的面庞上，他脸上还是挂着友善和煦的微笑。
“那毕业后，你会考虑这些吗？”
“啊？”叶舒被他的脑回路弄得一怔。
见状，贺琛脸上笑意渐浓，摇了摇头说：“没事，开玩笑的。”
叶舒知道他在借玩笑诉真心。
可是自己给不了他回答。
更何况，一年之后她大概就会离开这个世界了，她给不了他承诺，也给不了任何人承诺。
贺琛侧头眺望了眼愈渐西沉的落日，沉声道：“叶舒。”
“嗯？”
“那我们还是朋友吗？”
叶舒不假思索：“只要你不尴尬，自然还是。”
贺琛轻笑，没头没尾地感慨了句：“要高三了。”
叶舒附和地嗯了一声。
贺琛突然问：“我能和你考一个大学吗？”
叶舒无奈地叹了口气：“当然可以，你想考哪个大学根本不必问过我。”
她转过身来看向贺琛，苦口婆心道：“你没必要这样的，有点像讨好型人格。”
贺琛歪头，清秀的脸上带着些许疑惑。
叶舒：“你没必要句句迎合别人，看别人脸色，也不必把别人放置上位，自己则小心翼翼。你当然可以和我考一个大学，而且，以你的成绩选择很多，不必弄得委曲求全——”
“我是自愿的，不是委屈求全。”贺琛认真地看着她，眼里闪过一丝不容置疑的坚定。
叶舒嘴唇翕张，说不出话来，不知如何回复他。
片刻后，他眼神便又柔和下来。
“不过谢谢你，从来没人和我说过这些。其实有时候我自己也发现了这些问题，可惜总是改不掉。谢谢你的话，我会努力改变的。”
“好。那……回去吧。”
......
与贺琛告别后，叶舒步子虚浮地向图书馆缓缓走去。
虽说之前也曾被贺琛告白，可她还是第一次见贺琛那么认真同自己说话，难免动容。
却又有些心虚。
其实在这个世界里，叶舒第一次见到贺琛，便有些心虚。
他是个好孩子，叶舒也很喜欢他，只是不是那种男女之间喜欢。
她不想伤贺琛的心，却不想，再来一次还是伤了这孩子的心。
想想莫名有些愧疚。
“叶舒。”
听见熟悉的声音，叶舒抬头，便看见图书馆门口易川背着包站在那。
他歪着头，挑着眉疑惑地看着捂着心口的叶舒。
“你干嘛了？”
他语气轻浮不羁，还带着些许调侃意味。
见他如此，叶舒莫名踏实了不少，直起身道：“没事。”
易川话里有话：“没事就好。我还以为你干了什么亏心事，心跳过快不舒服。”
叶舒听出他话里的讽刺味，停下脚步问：“你，是不是听到了什么？”
易川沉吟片刻，还是不打算在她面前遮遮掩掩了，扬了扬唇角：“没什么，就是看见贺琛和你表白了。”
“噢。”
叶舒应了一声，没多言，径直向图书馆走去。
“所以，你喜欢他吗？”
“我没答应。”
她说完，便自顾自地上楼。
易川似乎对这回答不满意，伸出手拉住她的衣角，止住她的步伐。
叶舒转头，惊讶地看着易川拉住了自己的衣角，警惕地环视了一眼周围来往的学生，压低声音问：“你干什么？”
易川没有松手，继续直勾勾地看着她，再问：“你喜欢贺琛吗？”
“我都没答应肯定是不喜欢。”
“真的？”
叶舒无语又不解地皱了皱眉，瞥见过路同学异样的眼神，脸色难看地挣开易川的手：“真的！”
闻言，易川松开了手。从叶舒的角度看过去，他神色平淡，垂着眼睫若有所思。
须臾，他开口，语气淡然：“为什么没答应？”
叶舒头也没抬，随口一答：“我很忙，只想学习，没心思想这些。”
反正叶舒给人的印象便是爱学习的学霸形象，拿这个理由拒绝人也十分充分。
“你就这么在乎学习？”易川好像并不吃惊，只是语气里莫名含着一丝难以名状的情绪。
叶舒漫不经心道：“也不是在乎。我只是想快点高考完，快点考个好大学，然后.....”
她瞥了眼易川，在心里默念：然后看见你考个好大学。
那样的话，她应该就能完成任务，返回原世界了。
易川见她迟迟不说话，轻挑眉梢：“然后？”
叶舒收回视线，回道：“然后就毕业——没有然后了。 ”
她噔噔地上了楼，不再管后面的人。
抵达座位前，易川不知何时跟上了她，站在她身侧。
叶舒放下书，随后听见易川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你会得偿所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