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娜只在陈分家住了一晚。第二天一早她打着哈欠,黑着眼圈,拉着陈分一起去敲董家的门。董奶奶刚刚起床,她打开门,诧异地问,“分分,怎么这么早?这个是你同学?”
陈分底气不足,“董奶奶,这个是朱娜,是我同学,我们来找董铮和许飞杰。”
董奶奶将大门打开,“他们还在睡,我帮你们去喊他们。”
董奶奶往二楼走,朱娜拉着陈分跟在后面。走到房间门口,董奶奶敲门,“铮铮,分分和同学来找你们。”
董铮睡眼朦胧地打开门,一股冷气扑面而来,朱娜感叹好舒服。董铮臭着脸转身,踢了踢躺在地上的许飞杰。董奶奶转身下楼,说给他们做早餐。
许飞杰骂一句,“你他妈的有病啊,踢我。”再一睁眼,看到朱娜,许飞杰低头看自己身上衣服,顺手裹住身上的空调被,“九点了?你怎么过来了?”
董铮声音比室内的冷气还凉,“才六点。”
“你们怎么这么早?”许飞杰问朱娜。
朱娜看看陈分,说,“我想你了呗,快起来。”陈分从朱娜的撒娇中感到一丝尴尬,她小声,“我去帮董奶奶做早餐。”转身下楼去了。
朱娜走到室内,伸手拉许飞杰起来,撒娇道,“你快起来,陪我回外婆家,我要回去补觉。”
“你昨晚没睡吗?”
“太热了,睡不着。”
董铮面无表情地绕过两人去卫生间洗漱。陈志文常年不在家,自然不会在家装空调。而陈分的房间在二楼,一整天夏日阳光照射下,房间里热烘烘,比一楼温度高了不止三度。董铮一想便知陈分房间热到无法睡人。
其实过往的夏天,实在太热的时候,陈分会放张凉席在天井,直接睡在天井,可今天朱娜来,她没好意思提这个。
董奶奶给几人做了肉丝挂面和葱油饼,吃完早餐,朱娜与许飞杰离去。陈分又缩回了家里。
过几天,陈分终于鼓起勇气在小镇超市找了个收银的工作,做销售她做不来,抱着推销的目的与人沟通她总是羞于开口。
只要半天,陈分已经熟悉收银的操作流程。超市晚上十点关门,打扫卫生,清点货物,往往需要十一点多才能下班。从超市回到家,已经是十一点半。春川巷没有安装路灯,从红砖路走入春川巷,借着路边人家透出的灯光,陈分小跑着往家赶,到家门口,从口袋摸出钥匙,钥匙串上有三把钥匙,看不清楚哪一把是大门钥匙。陈分斜着身子,借着董铮房间透出的光摸到锁孔,插入第一把钥匙。董家二楼阳台的灯突然亮了,回过头,看到二楼阳台站着个人,陈分吓一跳,往后退一步靠在大门上眯眼往上看,看轮廓应该是董铮。
陈分转头继续开门,钥匙终于扭动,陈分打开门,闪身进去,关上大门。对面二楼的灯灭了,董铮进去了。
洗完澡虽然还是满身汗,陈分烧了开水兑了点冷水泡脚。十多个小时站下来,脚痛到彷佛不是自己的,小腿也有些水肿。
泡完脚,擦洗一下凉席,点好蚊香,今晚还是睡在天井里,今年的夏天真的热。
陈分连上一周的晚班,每日十一点半到家。到这一天,对面董家二楼的阳台灯又亮了,陈分往后一看,阳台上没有人。
自家大门还没打开,董家的大门打开,董铮径直朝她走来。他压低声音,“你做什么去了?”不等陈分回答,他又继续道,“你期末考退步了十名,不要整天跟着朱娜和许飞杰到处玩,你就不能利用暑假将高一的数学和物理再巩固一下?”
陈分真的不懂董铮,他看着不想与自己有关系,又不时盯着她的学习。她说,“我没有跟着他们出去玩。”
董铮却像懒得听她解释,转身走了,很快,董家二楼阳台灯被关上了。
陈分将董铮驱赶出脑袋,她明天转早班,7点就要到超市,她要赶紧睡着。
第二天早上七点半,董铮拎着在菜市场买的菜,陪奶奶去超市买鸡蛋。董奶奶强调,超市鸡蛋每斤卖得比菜市场便宜两毛钱。
董铮拎着一板鸡蛋在董奶奶身后走到收银台,他看到了站在收银台后的陈分。陈分先接过董奶奶手上的零食,一一扫码。董奶奶笑问,“分分在这里打工啊?”
陈分点头。
董奶奶又问一天上多长时间的班?有多少钱啊?累不累啊?
陈分不看董铮,只回答董奶奶的问题,“一天要上差不多十多个小时,上一天有八十块钱呢,不累的。”
董铮脸色微红,他清清嗓子,想说什么最终也没说出口。买完单他不自然地接过购物袋,先到超市门口等董奶奶了。
董奶奶要陈分下班到家里吃晚饭,陈分答应了。
董铮跟在董奶奶身后往家走,董奶奶感叹一句,“没爹娘疼的孩子,自立得早。”
董铮不出声,早上八点的太阳就已炙热,晒得他一身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