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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夫妻对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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拔步床里,江若汐散着一头青丝,正拥着女儿朝里卧着,

她似乎睡得很沉,一截光溜溜的手臂露在薄薄的锦被外头,连带半边圆润的肩头,也在青丝覆盖下若隐若现。

奔波一日的钟行简本已累得倒头就睡,此时异常清醒,

身边的人呼吸很轻,鹅毛般撩在心尖,

暗夜里,钟行简双眸里跳着两簇小小的烛火,比那盏孤盏更躁动,

君子之礼让他不越雷池半步。

没辙,钟行简又悄声去了净室,冰冷泉水浇在身上,过了许久,他才重又换了中衣躺回床上睡了。

菊香今晚守夜,听见世子辗转难眠、一趟趟出去进来,连呼吸都凝滞了。

再次躺下,钟行简挨着床边睡的,特意与妻子拉开一段距离。

睡着了的江若汐很不老实,两人的身体时不时就会挨在一起,也没记得她原来这样,还是因为行宫天气凉些,被子单薄她感觉冷,不停地往钟行简身上贴,

左臂卡在他怀里,头也顶着他的肩膀,最后,干脆整个脑袋移上来,把他的左肩当枕头,鼻息蹭在他的颈窝,对着他的颈侧呼吸。

钟行简想要把她推开一些,又怕惊醒贴在她身上的女儿,只能自己尽可能地往外移,最后半个身子都悬在床外。

要命的是,她翻身时腿又缠了上来,他忍无可忍地抓住她的腿想将其挪开,却发觉触手可及一片柔软滑嫩。

这一下火上浇油,他急忙把手撒开,狼狈地起了身。

正欲逃出外帐,馨姐儿不安地哼唧哭泣,钟行简不得已又折返回来,抱起馨姐儿,馨姐儿在他怀里蹭来蹭去,抓着他的衣襟又睡熟过去。

钟行简看向床上占了大半个床的江若汐,无奈叫起菊香,“这里不用你守夜了。”

菊香半懵半骇的心神愣了一瞬,赶紧往殿外跑,又想起什么,折回来替世子重新换了床单被褥,自己才退了出去。

天刚蒙蒙亮,江若汐忽得从梦中惊醒,朝外喊人,“菊香,菊香,馨姐儿不见了。”

菊香碎步疾行至床前,凑过来低声道,“夫人,馨姐儿在耳房呢。”

“耳房?”江若汐醒得突然,现在脑袋还在嗡嗡嗡作响,一时间想不明白菊香话中的意思。

菊香想起昨晚的事,一阵脸红心跳,半响,一五一十道出昨晚的事。

末了,忧心道,“夫人,您以前睡得也没这样沉,怎么昨晚馨姐儿吵闹您都没听见。”

江若汐扶扶额角,“以前馨姐儿小,还要留心伺候着世子爷,没法睡沉。现在馨姐儿大了,不用我管,心里没什么记挂的事,当然睡得沉。”

其实以前馨姐儿都是其次,她晚上躺在拔步床外侧,一直都要小心听着钟行简的动静,钟行简睡觉又浅,常常闹得她一晚没法安稳睡觉。

现在想想,日积月累下来,整日操劳还睡不好觉,哪个铁打的身体经受得住。

做人还得自私一点。

都不爱惜自己,如何爱旁人。

就算末了累垮了身体,他们也只会说你福薄命浅,谁会想起你生前承受了些什么。

可能除了自己最亲的父母子女,谁又会真的为你伤心。

不过是转头看新人。

没了太多的爱慕与希冀,江若汐再想起这些,内心已然过分平静。

于钟府他们而言,她只是个外人。

都言娶妻生子、娶妻生子。

将她娶进门,不就是为了生子。

她香消玉殒,没留下子嗣,当然要找下一个人接着生。

这套说辞,如果不落在自己身上,倒是合情合理得紧。

发愣乱想的功夫,江若汐已经走到耳房,想要抱馨姐儿回拔步床上睡。

先惊醒了钟行简,他颀长的身躯窝缩在仅容菊香这种小女子可睡下的小床榻上,纵然是侧着身,仍有大半个身子挂在床外。

听见响动,钟行简不着一刻起身坐在床沿,才抬眸看过来,

他的眼里猩红一片,密密麻麻的血丝密布,挣扎着从漆黑的瞳仁里溢出来,整个眼圈都泛着红,

“夫人醒了。”

开口嘶哑粘泞。

江若汐浅浅回笑,“世子爷昨晚辛苦了,我将馨姐儿抱走,世子爷再睡会。”

菊香抱起馨姐儿,三人重返内室。菊香纳罕地问江若汐,“夫人,您怎么不让世子爷一起回拔步床上睡?”

江若汐疑惑地看她,“哦,我没想到这一层。”

潜意识里,她感觉钟行简不应该出现在拔步床上。

钟行简哪里还睡得着,揉揉酸涩的眉心,方才她俩的低语尽数落在耳边,

眉角突得一跳。

初升的日头露出一角,钟行简的身影斜斜地拉长在这个局促的空间里。

他走出来时,江若汐已经穿戴齐整。钟行简立在那里,两人视线在半空一触,钟行简看到了妻子眼中蒙上一层水雾,疑惑地望向他。

一息间便明白了,等她侍候穿衣呢。

菊香当即出门吩咐侍候梳洗的进门。

钟行简将毛巾放回盆边,气氛一下子又静下来。

江若汐淡淡投过去一眼,故作惊诧,“世子爷,您的衣袍呢?”

钟行简脸上看不出喜怒,唇角缓缓抿直。

江若汐知道定是没人帮他收拾的,“世子爷,我不知道您没收拾衣物,以为您吩咐许立帮您收拾了,要不,我这就遣人回府取?”

廊下的许立隐约听见,吓得小腿打颤。

钟行简心情复杂凝着妻子,“我不说你便不做?”

江若汐眨眼反问,“我不问你就不说?”

钟行简明白了,江若汐是故意的。

钟行简无言以对。

妻子用这种方式告诉她的喜怒,她不想揣度夫君的心意。

这是告知他以后有话直说。

钟行简转身将要出门,发觉哪里不对,扭头问许立,“这身中衣哪来的?”

昨晚他净身后,分明换了身新的。

许立支支吾吾,干脆跪下,“主子,是,是表夫人送来的。”

叶婉清!

屋内的江若汐眉目微拢,她那么些天盯着静尘院,总算让她找到个空隙。

钟行简回身,漆黑的眼眸落在妻子身上,无端很痛。

凉意顷刻铺满整个廊下,另一条腿也直接跪下,许立颤巍巍说,“今天天没亮又送来一些衣物,表夫人现在正等在院外。”

等着见他呢,许立怎么撵她都不走。

想起上次结结实实的十板子,许立又不敢让她进来,只能等在院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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