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逮着机会,大嫂拉着明月聊了几句,“你有没有觉得最近大门外多了些人。”
“什么人?”
“说不上来。不过日巡的确更严了,会不会是那些流匪进了城?”
明月知道,门外的人是王帮主为了安全暗中安排的,于是宽慰道:“许是嫂嫂多心,因叔文的事心里不踏实。不过城备司严巡也是应该的,世道不平,总要有些动作给百姓看见。”
“倒也是。”大嫂点了点头,“我去看看叔文。”
大嫂离开别院的时候,见明月已经在院中的趟椅上睡着,便轻轻推了推她肩头,“回屋睡,别着了凉。”
明月迷迷糊糊应着,却没动窝,大嫂叹了口气,只得嘱咐跟在身后的林妙心,“等下记得扶她回房里。”
这几日,叔文倒是好说话了,不等明月开口,他已张开嘴巴等着喂食。即便如此,大多数时候仍是一幅“忙完快走,让我一个人呆着”的态度,明月只得随他所愿,便连书也不给他读了。
夜色凉如水,叔文缓缓坐起身偷摸下了床。只是刚走几步,就摇摇晃晃摔倒在地。明月悄悄睁开眼,见他静趴在地生怕扰醒自己的模样,心如针刺般难受,连忙又将眼睛闭上。
叔文回头见她安稳睡着,才慢慢呼出口气,缓了好一会又试着站起,可是身下失去知觉,难以掌控。他垂头紧咬牙关,无名之火从心头燃起,忽而抬手一拳打向自己的大腿,却像软枕打在蓬松的棉花被上让人丧气。
“别这样。”明月不知何时来到身后,轻轻环抱住他,安慰道:“慢慢来。”
怀中人微微一颤,“我真的废了吗?”
她的难过不敢表现,只得轻吻着他后颈故作轻松地安慰,“别怕,有我呢。岐大夫不是也还在研究那本医书吗。”
日子长了,身体开始有好转的迹象,能自己走动心情就宽泛了许多,他渐渐开始接受现状,也愿意和身边人多说说话。
见此,明月心中也多了分慰藉,只是偶尔半夜醒来,发现叔文静靠窗边,望向窗外在想着什么。
这晚,明月起身来到他面前,一跃坐上窗台,伸手轻轻抚平他纠结的眉头。
“你怎么起来了?”叔文拉过她的手,玩闹似的揉捏着。
明月没有回答,只是望着他的眉眼,将那日发生的事都告诉了他。
那日之后,城备司去無恶寨围剿,那地方已经被烧干净了,除了焦尸什么都没找到。据说这無恶寨是由逃犯汇聚组成的帮派,多是收钱帮人干些烧杀掳掠抢卖之事,如此看来,这次也并非私怨,而是收钱办事,不想对方卸磨杀驴,也算是恶有恶报。
“我知道,这事跟李大成有关。”
“你知道?”叔文抬眼看向她,“你如何知道?”
明月盯着他没有回答,他便知道了,是自己说出来的。
“他们既然能找上我们,必然也抓了丽娘。”说着,明月忽然自责起来,“都怪我,我应该更警觉一些。”
叔文依进她怀中,紧贴在她心口,“与你无关,没有人能料到会发生这种事。”
他的长发滑过明月指间,因为药浴的原因也浸润了药香,明月并不讨厌这种味道,只是觉得它不应该出现在他身上,“我要去中都,把事情搞清楚。”
“你说什么?明月,你想做什么?”他直起身,望着明月满目疑惑。
明月捧着他的脸,认真说道:“我要去把伤害你的人找出来。”
“不行。”叔文握住她的手,拒绝的干脆,“无论对方是谁,绝非你我可以应对得了的,更不是打打杀杀就能解决,何况我们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
明月安抚着他,“李大成是从中都逃出来的,对方下手这么狠,总会露出些痕迹。我自己去,你在家等我。”
“那更不行。”依着明月的性子,孤身一人前去无异于羊入虎口。而且她向来说一不二,凡是她打定的主意很难更改,叔文心里不由得着急起来,“我……我现在不是好起来了吗?明月,你看看我,难道你是要把我丢下?”
“我不是这个意思。”她将他揽回怀中,“我会搞清楚原委,找到罪魁祸首,让他跪在你面前由你处置。”
“所以,这些日子我见你心事重重,原来想的就是这些事吗?”
颈边的温润逐渐转变为刺痛,直到明月吃痛唤着他的名,叔文才松开了口,“你若敢抛下我,我绝对不会再理你了。”他的指尖顺着对方光滑的双膝蜿蜒而上,直到对方呼吸渐渐急促意识开始飘忽。
“你就打消这个念头吧。”他贴在明月耳边似是请求,更像是赌气,手上微微发了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