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很简单,一菜一汤,但吃着很舒服。
吃过饭,明月想帮忙做些简单的杂活,桂芳也由着她,二人有一搭没一搭的唠了起来。
看着桂芳,她忽然有些想念染坊的刘坊主。以前刘坊主总会边做着饭,边给她讲起往事,明月像在听故事一样,有时觉得有趣,有时又听不大懂。
这天晚上,等林妙心在身旁睡熟,明月小心地转了个身,见叔文正盯着手中的剑发呆,无心睡眠的样子,于是拽了拽他衣袖,小声问:“你在打月痕的主意吗?”
“没有。”他将剑收好也躺下来,侧身看向明月,“只是在想,师父明明也使刀,却偏偏让我拿剑。”
明月想了想,说:“许是因为刀的杀性更重吧。”
想到自己幼时胆小的样子,叔文笑笑,“也对。这两日我和林姑娘得了些银钱,等你伤愈,我们就回家。”
“可你们到底做什么去了,都瞒着我。”听他声音也并非废嗓子的活计,不然像上次那样,早就天天哑着嗓子回来了。
“回去的路上告诉你,你再忍忍吧。”
这哪能忍,反正自己身子已好了许多,都能下地走路,明月打定主意,赶明儿偷偷去瞧他一瞧。
第二日一早,等那两人出了门,明月也拾掇着要去跟踪他们。
正要开门,桂芳推门走进屋来,明月还没来得及问好,她已经把门从里面拴上了。
“发生什么事了桂芳嫂嫂?”
桂芳没有说话,却面色含羞,直向着她步步靠近。
明月发懵,“嫂嫂,你这是何意?”
“你这几日那般瞧着我,我知道你心里起了念。别怕,你陈大哥日落才回来。”她轻扯着衣带向明月走来。
但她越是靠近,明月越是后退,“嫂嫂误会了,明月没有这个意思,只是嘶——”
她被床绊倒,一屁股坐在床沿上,疼的连忙弹站起来,这下误会更大了,倒像是她主动将桂芳揽在怀里。
明月赶紧推开,“请嫂嫂自重。”
桂芳嗔目抱怨,“昨日直白白盯着人家,今日又这副薄情的样子。”
这倒是明月的不是了。
“在下敬重两位,只是觉得嫂嫂像一位故人,不由得多看了两眼,若让嫂嫂误会,还请嫂嫂原谅。”
听她如此,桂芳坐到床上,怨道:“男人哪有不好色的,我都这般了你还假正经,难道是我生来丑陋惹人厌弃?”
明月懵的很,连忙摆了摆手。想着还是先出门比较安全,转身要走,却被桂芳一把拽到床上。
“呃——”
对方力气还挺大,明月本就不好使劲,这一闹更痛麻了。她挣扎着将桂芳圈住,严厉拒绝:“请您不要这么戏弄我。”
“戏弄?谁戏弄谁呀。”桂芳瞧着她,真真儿抹出两滴泪来。
陈先生娶妻之前还不是个秀才,考了八九年,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只得又跟着爹娘到地里去。
可这打小细皮嫩肉拿书的手,能干得了什么?
陈爹咬了咬牙,还是带着他走亲访友,想再借些钱,哪怕就只考上秀才,那都大不一样。只是早就借过一圈,哪能再借的下来?
黄昏时,张屠户看着两人悻悻而归,好心将盆里剩下的猪内脏相赠,陈小却一甩袖子,“君子不食圂腴。”
陈爹听不懂,边道谢,边陪笑骂自己儿子酸腐。
张屠户也听不懂,呵呵笑着顾自清理案墩。
一旁的张桂芳好奇在问:“什么是混鱼?”
陈小斜着眼睛,低眉看了眼陈爹手里的盆,“这便是圂腴。”
张桂芳又问:“那什么是君子?”
这下陈小支吾了半天,说不出话来,红着脸背过身去,“你个小女子,问这做什么。”
陈爹踹了他一脚,张屠户却不以为意,哈哈笑起。
“我们家供他继续读了书,可他始终瞧不上我,嫌弃我是屠户的女儿。后来他考上秀才,做了教书先生,就更不愿意让我碰,连我午间到学堂给他送饭都不愿意,宁可带着冷饭去吃。”
桂芳诉说着愤懑,忽然转身看向明月,“你说,他这般薄情,是那圣人教他的吗?”
“我不知道,我不曾拜见过圣人。”见她衣服仍半敞着,明月提醒道:“嫂嫂还是把衣服穿好吧。”
桂芳已有些失魂,“我不知道,你也不知道,那他更不知道。”忽然她又疯魔似的向明月欺压而来,“他不会知道的,好弟弟,过几日你们就离开了,他不会知道的!”
屋门忽然被人大力推了推,陈先生的声音响起,“开门!我知道你们在里边!”
桂芳一惊,连忙躲到一边裹紧衣衫。明月艰难爬起身来,整理着衣襟,暗暗叹了口气。
就在陈先生怒火中烧之时,面前的门忽然开了,桂芳走出门来还斜了他一眼。
陈先生没想到她竟敢就这般大摇大摆走出来,赶忙看向屋内,见到明月更是气的手抖,“你!你们!果然……我要告你!”
桂芳哼了一声,侧身瞧着他,“是我来找这位小兄弟的,有本事你连我一块儿告!”
“恬不知耻!丢人,丢人啊!我要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