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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0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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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修长的手指来来回回在手机屏幕上滑动,面部表情已经无聊到想打哈欠,强行忍住了,又用指尖擦去眼角分泌出的泪水。

她就是不抬头,不对视,不主动说话。

“Mia.”

他喊了她两次,她才意识到。

“怎么了?”

“喝酒吗?”

梁宛滞了滞,“可以。”

于是周沥又点了这家餐厅的自酿酒,一共五杯,颜色由浅到深。

呈上来时店员贴心讲解着,不一会儿五道特色美食的拼盘也摆了上来。

鲑鱼、鹿、山羊肉,搭配上一小碗番茄椰奶汤和一个甜点。每一碗的量都很小,正好够一个人品尝不同风味。

酒味从淡到浓,从甜到苦,不喜欢喝酒的梁宛像勾引他那天一样,喝了许多。

除此之外他们还吃了烤猪肋排,肉入口后,梁宛眼前一亮。

今晚第一次望向周沥的眼底。

周沥淡淡笑着看她,目光却锐利。

“你只喜欢吃这个对吗?”

梁宛在心里点头,表面上出于礼貌还是说:“都好吃,只是我个人吃不太习惯那些不常见的肉。”

也是实话。

她不是一个能快速接收新事物的人,因此没少被徐菲林和谢晚馨说老土。

她自己也没想到,最老土的那个人正在进行最离经叛道的事,在对眼前这个人撒弥天大谎。良心过意不去,只能逃避他的眼神。

梁宛依旧对今天的晚餐感到满意,那是她吃过最好吃的猪肋排。

要走出餐厅的时候,梁宛看见许多等候的人,其中也包括几个国人,听他们对话才知道这家餐厅需要预约,便不由在心里又感叹一次Lee的缜密。

天泛着深蓝色的色泽,像小时玩扎染时留在桌布上的那抹蓝。

又是深夜,梁宛又要考虑如何说服Lee和自己进行某项运动。

她偷偷瞥了一眼他。

不知道他今年几岁,身体能不能胜任,她需要给他放一天假吗?

“在想什么?”

Lee“阴险”地在此时向她抛出疑问,梁宛走着神无意识地说:“在想你今晚还能不能和我做……”

脚步一顿。

梁宛在心里尖叫起来,怎么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你不需要休息的话,可以。”

周沥双手插兜转过身,神色平静地回答,一双隐藏在镜片后的眼睛依旧在观察。

她什么招术都没用,他就同意了。

梁宛心情大好,口无遮拦起来。

她用磕巴的英语说:“你应该担心自己需不需要休息。”

周沥哑然失笑。

她是矛盾体,一面内敛,一面奔放。

酒精或许是开关,但不讨人厌。

民宿里有桑拿房,房主热烈推荐,但因为两人喝了酒,只能作罢。

梁宛依旧为床上用品套上一次性四件套,她不想给别人造成困扰,毕竟他们不只是睡觉。

周沥站在胡桃木书桌边,手撑着桌面,静静看她褪去厚重的灰色毛衣。里衣的颜色明亮许多,是介于湖蓝与天蓝之间的一种纯净。

他看着她把毛衣放到沙发上,视线短暂掠过他的方向,疾速转移。已经铺得平整的被褥,她又伸手去抚平。她在床沿坐了一会儿,坐立不安,不到半分钟又起身去倒水喝。水喝完,她双手撑在岛台上想下一步该做什么,周沥也好奇。半晌,见她拉开了冰箱的门,在几种水果里挑挑拣拣,什么也没拿,又关上。

梁宛咬着唇想,怎么办好呢?沉默的空气仿佛凝滞了。

周沥不禁弯起唇角,依旧不语。

梁宛揉了揉头发,看一眼时钟,又回去铺床。

救命……Lee的眼神几乎能把她灼穿了。

她实在忍不住,张口说:“你要工作吗——”

周沥单手摘下眼镜,搁置在书桌上,慢条斯理松着自己的领口。

他缓缓靠近,梁宛斜坐在床上退无可退。

“开始吗?”

梁宛睁圆了眼睛,无意识中就仰起了头看他。

平平无奇的圆领里露出修长的脖颈,锁骨若隐若现着。

周沥垂下眼,克制自己眼底的流露,伸手抚摸她的脸颊,拇指从她的脖颈滑至锁骨。

他不喜欢用语言表达所想,于是俯身亲吻住她微微张开的唇,从上唇到下唇。

周沥想,比起言语和行动,梁宛的心脏一直更诚实。她不会控制情绪,不会缓和心跳速率,于是那儿咚咚咚的跳动都从脖颈的脉搏传递给他。每一次跳动,仿佛都代替她说着什么。

白天刻意的远离和逃避,从亲吻那一刻起就不复存在。梁宛闭上眼睛,手也不安分地在Lee身上游移。

她喜欢靠直觉和本能活着,而现在就是在依着本能。

吻逐渐加深时,不和谐的铃声在房间响起。

像早晨的闹铃突然吵醒梁宛的白日梦,她颤了颤,猛然惊醒。

“对不起,我接个电话。”

她四肢并用跳下床,背对周沥接起微信语音。

“宛姐,上次的企划书备份在哪个文件夹里?”电话是陈彦打来的。

“在Z开头那个文件夹里,菲林姐知道的。”

“我哪敢问她呀。”陈彦嘀嘀咕咕,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说,“坐红眼航班来深圳出差,我到现在还没合眼呢。早上会议的资料还要打印带过去,宛姐你快回来吧,我快累死了。”

梁宛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国内已经是清晨。

“你快去躺一会儿吧,能睡一小时也好,会议的时候千万别打瞌睡。”

“我一边和你聊天一边改文件就清醒了。”

梁宛扶额,刚抬起头才发现面前有一面全身镜。镜子完完整整地照出整个房间,而Lee就坐在床沿,微微弓着背,注视着她。不算清晰的光线里,她看见他脖颈上自己留下的浅浅齿痕。

“咳咳。”

她被自己呛到了,连忙收回视线低语。

“陈彦,我这边现在是深夜,我准备要睡觉了,你要不出门找一家咖啡厅去?”

陈彦撒娇道:“还没开门啊。而且宛姐你平时不都很晚睡觉嘛,怎么去了挪威作息这么健康?”

“……”梁宛胡诌,“因为我今天走了很多路,又累又困。”

“好吧好吧,那我找一家早餐店去坐坐,请保佑我不会猝死。”

梁宛点头,“保佑你。会议结束就快回酒店补觉吧。”

结束通话,梁宛小步走回床边,不太确定地开口问他:“你……还有兴致吗?”

听说这种事被打断的话,许多人会失去兴致,甚至生气。

周沥抬眸,视线从她的脸上挪到手腕上。下一秒他拉着她往下坠,落到床中央。

“你说呢?”

细密的吻,无处可逃的桎梏,和落在身上时又变得轻柔的接触。

他亦是矛盾体。

梁宛感知到他的强势与掌控,可又看见他的隐忍和克制。

不知怎地,梁宛想起今天那场雨。

也是这样忽然而至,汹涌地来,漫天云卷云舒遮了人的眼。

无论列车行驶得有多快,无论走到哪里去,都躲不开那场雨。

她远远观时,着迷欢喜,觉得雨水多些宁静。

可等她真切淋到那浸透她的雨时,她又害怕远处团团云层下未知的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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