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煜信中态度很明显,等一屋子的奴仆出去了,平原君什么也没说,直接把信递给了余熊。
余熊看完之后,瞬间黑了脸。
“这公子煜未免有些太过分了,大王曾经对他可不薄啊。”
“关键问题倒也不在这,大王同意让公主去,奈何公主以死相逼,王后又被牵涉其中,大王很难做决定。”
在二人心里,自然是国家大事最重要了。
公子煜这封信,有感激,但言语间也隐隐有威胁。
余熊也沉默了许久。
“无论如何,这件事都不能拖。”
“至于公主,晚些时候我亲自去拜见她,在好好的说一说。”
余熊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胡子,谁也没想到会有这一天,可如果真的要舍弃一个,他私心里觉得应该舍弃那个对赵国无用的人。
说来,他眼下也觉得赵王后活该,不给自己留后路,眼下算是快走到绝境,余熊跟赵王相识多年,又如何不了解他。
阿元一觉醒来,看着这间熟悉的屋子,往事一幕幕浮现在心头,她把头埋于双膝,放声痛哭。
她哭了很久,一屋子的奴仆都跪在地上,各个不知该如何。
“公主,丞相大人求见。”
阿元闻言一愣,她双眸通红,连忙用帕子擦了擦泪,赵王显然还不愿意,可如果能多几个重臣,那希望也大一些。
“准备茶水,让丞相进来。”
阿元洗了把脸,整理一番,之后端坐在上首,她的宫殿不算奢华,只能说是尚可罢了,又因为很久没有人居住,许多东西都不够数,好在宫人们打扫的很干净。
余熊一路走进来,看向阿元,先是行礼。
“丞相大人不必多礼,坐吧。”
余熊看着上首的年轻女子,不禁一怔,他之前也是见过阿元的,可没想到她如今成了这副样子,想起平原君的话,心里隐隐多了些同情。
监牢里是何模样,他多少也能理解,年轻的时候,他也曾经因为冤屈在监牢里待了几年呢。
也是因此认识了赵王,但这都是之前的事情了。
“如今楚国王位更替,臣在这里恭喜公主了。”
余熊笑眯眯的看着阿元。
“大人不必多礼,你们都先下去吧。”
阿元并不愿意说起那人。
余熊又是个人精,一下就看出来了。
“公主,说来,臣之前跟您有相同的遭遇,好在一切都过去了,是人都有难事,可终究都会过去,您也没有因此倒下,如今生活更是有了转机,或许您觉得不公,委屈愤恨,但眼下这个情况对您大大有利,何不往后看。”
“听臣的劝,养好身子,去楚国,女子终究是依靠夫君跟子嗣,眼下您的苦难已经过去,何必执着,要往后看。”
“您去了楚国,最少也是个夫人,有了孩子,若是不怎么成才,日后跟着一起去封地,安度晚年,若是他能成为未来的楚王,那您往后余生更是富贵无极。”
余熊摸了摸自己有些花白的胡子,耐心的劝解道,阿元在他看来,终究是年轻,也冲动,想不明白,经历的事情太少了。
“至于您所怨恨的,说实话,她也一把年纪了,为人父母说到底都是为了子女。”
“想想往后余生,您的生活是什么样,她又会是什么样?你是含苞待放的花朵,她呢,说句不好听的,已经快要凋零了。”
“您眼下退一步,那真的是皆大欢喜,大王也高兴,会给您许多嫁妆,带着这些东西,您可傍身,日后也能留给子女不是,眼下一直这么胶着,也是浪费时间,等您去了楚国,到时候楚王后宫女子怕是不会少,那还能有您的一席之地吗?”
余熊看似字字句句都为了阿元考虑,但实则还是为了赵国。
阿元听他说完,下意识的摇了摇头。
“不瞒丞相,我自知罪孽深重,哪怕就是即刻死了,也是顺天而为,不敢奢求日后。”
阿元是真的咽不下去那口气,另外,她私心里也不想去楚国,哪怕公子煜已经是楚王,可从他抛弃她的那一刻起,在她心里,她已经没有这个夫君了。
余熊闻言一叹。
“公主,您是个聪明人,也知道大王最在意什么,可日后您不可能不要母国啊。”
“王后也是太子的生母,若是您真的逼死了他,日后太子怕是也会怨恨您,对您又有什么好处。”
“人在做天在看,因果报应谁又能逃得过?”
余熊可谓是发自肺腑,阿元看了一眼他,还是坚持。
“多谢丞相为我考虑,但真的无法原谅,况且不是我逼死她,是要大王按照律法惩罚她,说到底这是她的因果报应。”
什么天真善良,懂事听话,在这阿元看来是最好笑的,她从前自问自己规规矩矩,老老实实,可最后又得到了什么。
父亲的漠视,嫡母的残害,以及夫君的抛弃。
几度在监牢遇险,虽然并未真的夺去了她的生命,可她若还是相信这些,那之前的痛苦才真的是白白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