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拿了抽屉里一本新的本子，绕出工位跟到傅砚身后。

这次会议的规模没有昨天那么大，更多是对昨天会议安排的详细规划布局。

陆以安受了顾言的提点，对公司要做出的战略布局的安排没再那么困惑，尽量地扮演好自己的角色，默默增加自己的接触面，了解于她来说更未知的东西，虽然对此并不感兴趣，但并不妨碍她借此增加对世界的了解。

傅立被安排领衔公司人工智能板块的统筹，与战略投资部的负责人顾言配合，做好项目评估工作，同时，傅立参与地产部的部分清扫工作，配合总经理傅砚处理工作。

陆以安盯着桌面想，傅砚是不是被迫接手了烂活。

即便是她这个不了解公司运作的人都知道傅氏集团的地产板块不少烂摊子。

傅砚倒是没有异议，像是早就知道今天的部署安排一样，接领了对他的安排。

所有人都看起来很平静，会议推进地很顺畅。

陆以安中途抬了几次头打量坐在上首的傅景国，她依稀听过几句关于董事长的传言，说因为傅砚的原因，他一直都不太赞同集团在人工智能板块的部署。

这次对于股东和董事的妥协大概是因为世界发展得太快，大势已定的趋势太明显，傅氏这桩庞大老旧的机器必须跟上步伐了。

陆以安一直都看不懂傅砚对于傅氏的态度，一方面他叛逆而赌气地在自己的领域创立公司，甚至赌上自己的婚姻也要背离傅氏发展自己的公司，另一方面他却在半途回了傅氏，可能是因为初来乍到的傅老爷子的私生子，也可能是其他原因。

陆以安猜不透。她像是被裹挟在其中，被裹挟在傅砚和傅氏之间，不用怀疑她都能笃定自己会因为傅砚与傅氏的暧昧态度而在公司遭遇风浪，但目前的她看不清风浪可能来临的方向，唯一能做的就是时刻保持持续的学习，加大各方面的输入，如果哪一天被迫直面风浪，她也能自己拿出些许自保的能力。

今天的会议傅砚严肃多了，没再像昨天一样吊儿郎当。陆以安也没再被点名，只在会议的末尾被傅景国提了一下，配合傅砚的工作。

一切都顺利多了，大约是因为今天的会议全是公司内部人员。

陆以安觉得这个世界大家都是极好的演员，在不同的剧幕演着不同的戏码。

结束了会议，陆以安回到工位，刚坐下就收到了江云祁发来的消息。

「今天还好吗？」

江云祁的短信很简短，但陆以安知道她问的是她昨天喝了酒今天的状态。

「明天就是周六，你有空吗？」

陆以安思考了一番，想邀请江云祁去江水云畔做客。

江云祁刚到公司，想到昨天的事，给陆以安发了信息，尽管她知道陆以安肯定能安然地到家，但出于礼貌，她觉得自己需要慰问一句。

在收到陆以安潜在的邀约性的信息后，她犹豫了下，刚在聊天框里打下“要加班”几个字时，陆以安的消息又来了。

「我昨天晚上在建模型时遇到了不少问题，可以找个时间请教你吗？」

江云祁停在“发送”按键上的手顿住，她觉得如果是单纯的社交她无能为力，也不想参与，但她拒绝不了探讨问题的邀约，尽管陆以安的很多问题都很简单，但她觉得无论是回答问题，还是给他人输入自己已知的东西，都是对自己知识体系的完善，她总是很乐意参与这样的事。

很显然，傅砚是了解她的，当年在m国时，江云祁博士毕业后本打算继续留在学界，但那时傅砚刚从硅谷的公司辞职，找上了她。

在广阔的校园里，傅砚递给她一杯咖啡问她愿意回国一起在人工智能领域创业吗。

江云祁没有接过他的咖啡，平静地陈述事实：“m国的人工智能更前沿，我不认为我如果想在人工智能领域继续发展有回去的理由。”

傅砚刚从最顶尖的cloud ai公司离职，沉默了许久问她：“站在更高的山上固然摸到星辰的可能性更大，但你愿意试一试从小土坡开始探寻大模型的方向吗？我在cloud ai里工作，在实务的工作上有些经验，但对大模型的理解是不如你这样钻研了多年的人，我想在国内实现领域上的赶超，肯定会遇上很多瓶颈，来问你也是想邀请你一起从新的起点探讨大模型的另一种可能。”

很显然，江云祁最终接受了傅砚递来的咖啡。

只是因为他那一句“从新的起点探讨大模型的另一种可能”。

然后就有了双云科技。

她对傅砚的理想并不感兴趣，包括傅砚当时在校园里指着天边的云说，要让国内也拥有同国际并驾齐驱的语言模型。

双云的名字大概就是这么来的，但江云祁并不关心。她想获得的是独立的方向研究、全程的流程把控，以及从头开始的模型训练，好在傅砚是个很诚信的人，也是一个在专业上有独到理解，锐意进取的人，和他共事能获得很好的探讨和进步，江云祁没有后悔过这个选择。

大概因为自己就是这样一个人，所以她对于愿意学习探讨的人总是拒绝不了。

删掉了原先打下的字，她回复了一个字。

「好。」

陆以安收到回信，坐在工位上开心了很久，她甚至已经做好被拒绝的准备，因为她觉得江云祁这样的人拒绝她也是情理之中，但她总是想尝试一下邀请。

就是那种已经做好了失败的准备，但出乎意料地收到了好的结果，让她觉得自己的尝试争取是值得的兴奋。

昨天夜里遇到的bug和不理解的地方她都在笔记里记下了，虽然笔记落在了傅砚的公寓，但好在电脑里也有存档。

她知道江云祁在这个领域是难得的顶尖人才，所以更加珍惜这次邀约。

下班后回到别墅就开始着手准备明天的邀请。

招待用的食物肯定要准备好，还有房间肯定要收拾好，书房都是傅砚的东西，她不方便挪动，所以把自己房间里的书桌特意整理好。

刘妈看着陆以安忙上忙下，尝试靠近问需要自己帮忙吗。

陆以安正在兴头上，不想别人插手，很是敷衍地拒绝了。

刘妈于是只能退到角落里默默看着陆以安忙乎，心里却是高兴的，毕竟她想着能让陆以安这么兴高采烈地亲手布置，肯定是先生要回来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