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下薛老爷的性命是大事,不容耽误。从望春楼回来的第二日,二人启程前往云天国,至于望春楼之事,郭暮盈与谢离州都心照不宣的没有过多盘问。
从锦川前往云天国的路只有一条,好在锦川临近西域各国,此去的天数并不长,若是途中一切顺利,三日便可到达。
风竹在屋里收拾行李,郭暮盈站在门外,转头看见谢离州闭着眼睛靠在一旁的柱子前打盹。
郭暮盈昨晚睡得很沉,自然不知发生何事。见谢离州这般,准是没怎么睡,出于关心,郭暮盈上前询问。
“夫君,昨晚没睡好吗?”
谢离州微微点头,眼睛眯成一条缝,多一个字都不愿开口。
“可是做了什么不好的梦?”
“没做梦,身边倒是睡了一个不怎么老实的美人。”
又是一个哈欠,谢离州转身,换了个方向重新闭上眼睛,只留个后背对着郭暮盈。
郭暮盈又好气又好笑,正要破口大骂,转念一想,自家夫君本就是不怎么好的身子,又是一夜未合眼,还是不和他一般见识了。
-
从房屋门口到上马车前,谢离州丝毫没有想要睁眼的意思,郭暮盈只能牵着谢离州的衣袖,拉着他走。
马车内静谧无声,谢离州躺在一侧蒙头大睡,郭暮盈坐在他的对面,认真研究云天国当地的路线。
饶是瞧见一处看不懂的地方,郭暮盈纠结再三,还是摇醒了对面熟睡的谢离州。好不容易睡着却被人叫醒,谢离州多少带点情绪,他哑着声音,有些烦躁的问道“何事?”
“炎大哥给的地图,有一处没看懂。”郭暮盈压低嗓音,柔声问道。
谢离州微微蹙眉,抬手接过郭暮盈递来的地图,他撑起半个身子,微眯着眼睛。
马车突然停住,车内的两人都没有准备,郭暮盈身体猛的前倾,扑进谢离州的怀中。
谢离州眼疾手快地扶住郭暮盈,另一只手把住墙壁,这才稳住了身体。郭暮盈在怀中惊魂未定地喘着粗气,谢离州本就烦躁,一夜未睡只觉头重脚轻,浑身不舒服,他有些生气地喊道“怎么回事?”
炎烽烨的声音随即传进来“少爷,马车轮碾到石块断开了,我们可能没办法继续赶路了。”
谢离州重重出了一口气,将郭暮盈扶起,一把掀开垂帘,骂道“长眼睛是干什么的?”
谢离州本就长了一副看起来不怎么好亲近的脸,如今发了火,很是吓人。炎烽烨低着头,大气不敢出。
车内缓过劲来的郭暮盈闻声掀开垂帘,马车的左轮从中间彻底断开,车身都跟着沉了下去,再看这一路上也不是什么容易走的平坦路,郭暮盈勾勾谢离州的手指,轻声安慰道“算了,炎大哥做事一向靠谱,一时走神而已,又不是什么滔天大罪,你别发这么大的火。”
闻言,谢离州这才长出一口气,语气渐渐缓了下来,他望向断裂的马车轮,扶额说道“想办法修吧。”
说完,谢离州长腿一迈,跨上旁边的土坡。谢离州走后,郭暮盈对着炎烽烨解释道“炎大哥,离州昨晚没怎么睡好,有点脾气在身上,你莫要放在心上。”
炎烽烨摇头,什么都没说。好在马车并未走远,前些日子落下的雪也差不多消融,但二次返回城内再回来,还是要费点时辰,即便修好车轮,赶路也要等到明日了。
炎烽烨将马车停在路边,与车夫步行返回锦川,郭暮盈叹了一口气,也跨上土坡,赶上谢离州的脚步。
-
土坡之上没有想象中那般荒凉贫瘠,树的枝头上还落着未消融的积雪,远处山峦连绵不断,树叶虽已脱落,可这片树林的树桩都十分粗壮,高大又笔直。深处伴着几声清脆的鸟叫声,很是好听。
谢离州站在一棵光秃树下,手中捏着云天国的地图,他微微弯着身子,似是看着地上的什么东西出神。
郭暮盈默不作声地站在谢离州身旁,顺着他的目光向下看,地上除了棕黑的土地什么都没有,可谢离州却看得津津有味,郭暮盈一时诧异,却也没有打扰他。
良久,谢离州直起身子,寻了块干净地方坐下,两只胳膊搭在腿上。本以为他又要做什么奇怪之事,直到谢离州闭上眼睛,郭暮盈这才反应过来。
这厮还是困得不行,需要休息。
气温渐凉,风刮在脸上像是带了刀子般疼,郭暮盈被冻得来回踱步,回头看看谢离州,睡得别提有多安稳了。
突然,耳边多出一道声音,混着风声,郭暮盈用余光瞥见刀剑冷厉的白光,心顿时提到嗓子眼,不由得后退几步。
来者是四个蒙着面的黑衣人,手中兵器各不相同,领头那个二话没说,举起手上的大刀朝着郭暮盈劈来。
手腕那里忽的一沉,反应过来时,郭暮盈已在谢离州身后,刀剑碰撞在一起的尖锐声响随即传来,谢离州横握长剑,漠然看着眼前的黑衣人。
黑衣人飞身而起,刀自上而下劈来,谢离州一把推开郭暮盈,轻盈转身,躲过那人的第一击,只听“铛”的一声巨响,二人武器再次相撞,谢离州丝毫不退,他伸出一只胳膊,迎上黑衣人的刀柄,而后转动手腕,刀光剑影,黑衣人只觉手腕一阵刺痛,再次回神后,左手已被谢离州砍了下来。
只听那人惨叫一声,后退几步,捂着被砍断的左手扑倒在地。身前,谢离州挑着剑尖,掀起黑衣人蒙面的面纱,脸上挂着浅笑。
郭暮盈看不得如此血腥的场面,她转过身,捂嘴强忍着恶心。身后,谢离州平淡的声音传来。
“是谁派你们来的?”
黑衣人冷笑一声,摇晃着起身“你休想知道……啊啊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