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翰·范德贝格?”
克鲁伊夫听见这个名字,倒是渐渐地有些领悟了。
他脑海中似乎突然凭空冒出来一些记忆,不多,但有用:范德贝格——阿贾克斯青训学员的学员,他的身份、家庭、简明社会关系、住址、幼年经历、年龄……等一下,年龄:十七岁?
他忍不住低头看向自己的身体四肢,然后又猛地跳了起来,向角落里的一面全身镜望去。
“啊”的一声惨叫——
为什么?都重生了,怎么我还瘦得跟芦柴棒似的?!
克鲁伊夫出生在二战后的阿姆斯特丹,他的父母都是普通的蔬果商人,家境贫寒。他小时候营养不良,身材瘦小,还曾差一点因此放弃足球生涯。
镜中,年轻的约翰·范德贝格身材不高,体型瘦削,四周看起来一点儿都不壮实,与克鲁伊夫自己年轻时有点像。但两人五官与脸型都不尽相同,发色差别也很大。除了身材略有相似之外,这少年身上看不出克鲁伊夫本人的半点影子。
完全是另一个人……他成了另一个约翰。
为了掩饰自己的心绪波动,约翰赶忙走到窗边,双手推开滑动窗,装作随意向外望去。
满眼都是草皮的翠色,这里明显是一座训练基地。如果猜得不错,这里应当是阿贾克斯青训营的所在地。
远处坐落着一座宏伟的球场,却不是他所熟悉的德米尔球场,而是一座至少可以容纳四五万人的大型球场。
约翰依稀记得阿贾克斯俱乐部确实有计划要拆除德米尔,另建一座新球场——那座球场叫做什么来着?ArenA②?
“那就是阿姆斯特丹竞技场吗?”
约翰装作不经意地问。
但当他看清了球场上方高高悬挂的标志时,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胸腔里有一种难言的情绪在激荡,甚至眼眶都瞬间湿润了——
那个标志——“约翰·克鲁伊夫竞技场”。
他万万没有想到,世界上竟然会有一座以自己的名字命名的大球场。
“你不记得啦?那就是阿姆斯特丹竞技场,但后来改叫克鲁伊夫竞技场啦!”
“亨克”从身后凑上来,顺着约翰的眼光向大球场看去。
“那是为了纪念阿贾克斯的孩子,伟大的克鲁伊夫。他过世之后俱乐部拍板改的名。”
约翰:……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如今可以确定:天不假年,世界上已没有了伟大的克鲁伊夫。
只是……满心翻涌的五味杂陈里忽然泛出一丝甜意:俱乐部会如此高规格地纪念克鲁伊夫,这是他完全没想到的。
阿贾克斯的孩子,是啊——自从五岁第一次踏入德米尔球场的那一天起,他就成了阿贾克斯的孩子,他职业生涯的前半段完全是由阿贾克斯塑造的。
旋即这甜味里又泛出咖啡般的微苦:这个孩子与母队阿贾克斯之间曾经纠缠了太多的爱恨……他的故事里写了太多背刺、背叛、决绝的转身和自我放逐。
约翰静静站着,努力压抑着激动的呼吸。
肩膀却被身边人重重拍了两记:“小约翰,我看你好得差不多了。怎么样,脑震荡没影响了吧?那太好了,刚才我一直在担心你会因此错过明天去英国参加筛选面试呢。”
去英国?筛选面试?
约翰皱起眉头,心里快速调出眼前这个男人的基本信息:
亨克·考尔迪——还真的叫亨克啊!咦,这人的身份竟然是个足球经纪人。
话说,阿贾克斯青训营里,竟然能让经纪人登堂入室,随心所欲地往国外挖人吗?
于是他一抱双臂,冷幽幽地开口:“阿贾克斯的青训确实很强,但是强到可以让经纪人在青训营里自由进出,直接把学员‘运作’到海外去,这还真叫人叹为观止啊。”
亨克似乎习惯了他这副冷淡面孔,丝毫不以为忤,反而笑吟吟地回答:“小老弟,你说话可真直接啊!简直让我想起克鲁伊夫本人。据说他当年就是用一张滔滔利口,将荷兰足协和阿贾克斯高层得罪了个遍的。”
约翰:……我有吗?
亨克随即换了一种耐心而和蔼的语气:“说实在的,以你的天赋,荷甲算个毛线?英超才是最适合你的舞台!”
“英超?”
约翰愣了一下才想起来,他听过来自英格兰的新闻,说是英甲五大俱乐部牵头,要在英国组建一个全新的顶级联赛③。难道他们成功了?难道现在英超还成了比荷甲,甚至是意甲更重量级的联赛?
说到这里,亨克突然露出信心满满的表情,轻拍约翰的肩膀。
“小老弟,只要你肯登上那个大舞台,全世界就会知道,哈兰德算什么,贝林厄姆算什么,姆巴佩又算什么?”
约翰一头雾水:哈兰德是谁?贝林厄姆和姆巴佩又是什么人?……他们难道比古利特、范巴斯滕和里杰卡尔德这“荷兰三剑客”还厉害?比之当红巨星迭戈·马拉多纳又如何?
但不知为何,他忽然有点期待了。
正在他面前徐徐展开的,是一个崭新的世界:新的竞争对手,新的游戏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