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涛叹道:“老百姓看天吃饭,抗风险的能力是极差的。”
王氏笑道:“夫君这般语气,倒还像是悲天悯人的父母官似的。”
山涛说道:“夫人不必忧心,我当初辞官皆因局势不明朗害怕祸及家人。如今司马氏专权,朝堂之上也算是局势明朗了,我再出去做官好了。”
王氏说道:“就算你满腹才学,但这官岂是你想辞就辞想做就做的。”
山涛拿起茶杯呷了一口茶说道:“我去找司马子元,我们与他家沾亲,我与他又有同窗之谊,去谋个一官半职应该不是难事。”
王氏端过一盆洗脚水,替他把鞋脱下来说道:“是了,就算不为这一家老小的生计,夫君满腹经纶之才一腔报国安民之志也不该被埋没了才好。”
山涛弯下腰来紧紧地握着王氏的手,他看着这一双因操持家务而变得粗糙的手心疼地说道:“知我者夫人也。夫人放心,我一定会让你和孩子们过上好日子的。”
次日,山涛拿着拜帖来到太傅府。他整理了一下衣冠,对守门的两名家丁施礼说道:“在下山涛,山巨源,是府上已故夫人的远房侄子,今日欲拜见你们家大公子,劳烦二位通传一下。”
两位家丁上下打量着他,见他衣着普通便有轻慢之意。
其中一名家丁说道:“我来府上十几年了,怎么从未听说过有您这位远亲?大公子今日不再府上,您还是改日再来吧。”
山涛看二人神情便知他们是有意刁难,奈何囊中羞涩没有银两打点只得叹气准备离开。
:“巨源兄,你怎么在这儿?”山涛回头只见司马昭骑着马迎面而来。
那两名家丁赶忙迎上去请安牵马:“二公子回来了。”
司马昭下马后把马鞭递给其中的一名家丁,搂着山涛的脖子说道:“巨源兄,这些年我都在战场上厮杀,好久不见你和嗣宗,嗣宗现在何为?”
山涛笑道:“他呀,还是老样子,不过是逍遥于林泉之间罢了。”
司马昭笑道:“他也该收收心了。对了,巨源兄今日来是?”
山涛略带拘谨地说道:“噢,我是来找子元的。这两个小兄弟说子元今日不在府上,我刚准备走就遇到你了。”
司马昭看向那两个家丁,他们早已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求饶不止:“二公子饶命,小人有眼不识泰山,二公子饶命。”
司马昭面露凶光说道:“回头再找你们算账。”
他复又对山涛说道:“巨源兄跟我进去吧,兄长近日都在书房读兵书。”
山涛跟随司马昭径直来到司马师的书房。
司马昭一只脚刚踏进门槛就先开口说道:“兄长你看谁来了。”
司马师放下手中的竹简,他看到跟在司马昭身后的山涛也大感意外。虽说是远亲,可这么多年来他还是第一次登门。
司马师起身迎接道:“稀客,稀客!什么风把巨源兄给吹来了。”
山涛施拱手礼说道:“惭愧,惭愧。本是应该多多走动才对,奈何纠缠于庶物一直脱不开身。”
按宾主坐定看茶之后司马师开口说道:“正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巨源兄此番前来所为何事啊?”
山涛心下想着,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他松弛下来大大方方地回道:“实不相瞒,此番特为求官而来。”
:“哈哈哈……”司马师笑道:“巨源兄真是直抒胸臆、胸怀坦荡啊。只是听闻前些年巨源兄已官至河南从事,后来不知何故弃官而去,如今怎么又特来求官了呢?”
山涛神态自若地答道:“前番意气辞官实为与同僚不睦,现在想来真是舍本逐末之举。如今朝堂政治清明,我欲出仕为朝廷为百姓尽自己的一点绵薄之力。”
司马昭猜不透司马师的心思遂从旁劝说道:“兄长,巨源兄的才学你还不知道吗,当年他可是钟夫子最得意的门生了。既然巨源兄肯出来做官,兄长可不能让他明珠暗投啊。”
司马师笑道:“既然‘吕望’欲仕,我自然是倍感欣慰。巨源兄,不知从事郎中一职可入得了你的法眼?”
山涛听到司马师将他与‘吕望’相比明白这其中有讥讽之意,但是他迫切地需要一个实现自己抱负的机会。他起身施礼道:“感激不尽。”
一旁的司马昭突然想起了自己的好友阮籍,他说道:“兄长,嗣宗才名满天下,你和父亲说一下也给他一个职位吧。”
司马师心下正想着拉拢一批有名望的人,从而潜移默化地影响天下人对司马氏的评议,遂欣然应允道:“好啊,就让巨源兄和嗣宗一起上任吧。”
司马昭兴奋地说道:“多谢兄长。”
山涛在心里暗暗叫苦,子上一片好心,可嗣宗却未必想做这个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