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八年,这声音时常出现,像约定一样,定期赴约在她的意识里。
“快闪开~快闪开~我的驴惊了~小心撞伤了。”
当她思绪正清晰可见时,被惊慌声里拉了回来。
抬眸望去,只见一条黑色的毛驴卯足劲地在跑着,而毛驴背上却是一位年轻的公子。赭黄上衣,前襟后都布满着铜钱。
眉头微微一抬颇有深意地一笑,说道:
“好个自在的人,有趣。”
冯素贞嘴角又一次的上扬,那位坐毛驴的公子,春风满面,悠哉地拿出根甘蔗咬了一口,向人群中走去。
毛驴公子手持甘蔗的一幕被冯素贞瞧了去,一股似曾相识之感油然而上。
“甘蔗,甘蔗,小男孩...希言?”
心中念着这句的冯素贞,微笑渐渐转为眉头深锁,似在想着什么,自言自语道:
“不可能会是她,八年了,仅一根甘蔗而已。甘蔗男孩,哦不对,是甘蔗女孩。”
冯素贞仍旧望着毛驴公子出了神。
“小姐,小姐,你在想什么呢?是不是在想李公子?”
梅竹见冯素贞心不在焉便,冯素贞问道:
“李公子他会来吗?时辰已过,却不见他来?”
嘴里虽说着青梅竹马的她,内心既无失落也无期待,更无憧憬与兴奋之情,细腻微妙的表情全然投在毛驴公子那。
她望得出神,只觉毛驴公子与众不同,常人出行都是骑马或是坐轿,再或者步行,像他这样骑着毛驴还随身携带着甘蔗,一身着装也是不同于他人,实在有趣。
梅竹顺着冯素贞望的方向看去,只见骑着毛驴的公子,一个起身从驴背上纵身一跃,在空中翻腾了几圈便落在队伍当中,制止了打斗,毫不掩饰着嫌弃,竟说他们打的像娘儿们。
梅竹心想这人还真怪,骑毛驴不说还掺和起比武招亲的事来,小姐为什么又会对他目光不移,问道:
“小姐,您认识那毛驴公子?”
冯素贞听梅竹这么一问,发笑回道:
“不认识,只不过..”
梅竹接话道:
“就说嘛,小姐怎么会认识这样的人,看他那模样,一定是爱出风头、多管闲事的人。”
冯素贞看了一眼梅竹,竟回驳梅竹说的话。
“我看他倒是蛮有意思的,率真个性,不拘礼节,应该是个爱打抱不平的人。”
梅竹满脸惊讶地张嘴半天,说道:
“小姐,你你什么时候喜欢这样的人?你不是中意李公子那样,满腹经纶有想法的人吗?”
冯素贞听着梅竹说的也在问自己,我是喜欢李家公子那样的人吗?为什么今天不见他来也没有很失望????
另一头的热闹,刘长赢与东方胜被毛驴公子的到来停止了打斗,各不服气地瞪了一眼,东方胜怒斥道:
“你是哪冒出来的小子,敢搅和御赐的比武招亲,不想活了吗?”
一旁的刘长赢倒是很有风度,只是看了一眼毛驴公子。毛驴公子一副骄傲的模样,眼睛撇了撇东方胜,手里的甘蔗来回在手里轻敲着,说道:
“我是谁,哼~说出来怕吓死你,就你,不配知道我是谁。”
东方胜气急败坏,道:
“呸,找揍。”
话音刚落就冲着毛驴公子交手起来,两人武功虽有差距,毛驴公子亦是奋力抵抗。手持长刀的东方胜招招不留任何情面,拼了命似的攻击对方。
毛驴公子亦是有些愤怒,只见甘蔗被震开变成了短剑,激烈对战着,短时间也难分输赢。
“不要打了,不要再打了,我辈凡事但求和为贵,既是来比武招亲,如此这般又怎叫冯小姐青睐?”
冯素贞观察着这一切,暗自为毛驴公子加油。毛驴公子听着算命先生说的话准备收招,不料东方胜不罢休,趁机一掌将毛驴公子打飞了出去。
未防备的毛驴公子被他这一掌打的直飞出拱桥。冯素贞见状,她那摄人魂魄身段跃起,她只要一跃起,天下没人能抓住她。
只见她双臂挥舞,身子就好似流星在湖面上飞舞。眼见毛驴公子掉落之际,冯素贞伸出手臂环住,四目正相对彷佛人间壁画,气氛微妙变化,有着莫名的熟悉。
冯素贞面罩薄纱,并未被毛驴公子看清她的真容,有一点,毛驴公子可以肯定,她很美!
“她是谁?身手如此了得,我闻臭大侠今天可真是臭了。”
心里不停犯嘀咕的闻臭,很是享受这次腾空飞翔带来的莫名的之感。
“公子,好生小心。”
冯素贞细语轻声地说着,环抱着毛驴公子时,他的腰际告诉她,此公子非公子也。分明是个女儿郎,为何要扮男装来打岔?
“哎,这… 唉~美女救英雄了,本该是我这个堂堂男子汉做的事,今儿个撞邪了不成?”
冯素贞被闻臭的话语带回神,短短的小半天,心不在焉了几次,这一点都不符合她细腻、缜密的心思。
挽着她的那一霎那像极了那个时候…
“不会是甘蔗男孩,不是他,应该不会这么巧,我这是怎么了?”
冯素贞想着想着着便又嘴角上扬,毛驴公子道:
“今日救命之恩,我闻臭大侠记住了,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开口,我闻臭大侠第一个挺身而出。”
闻臭依旧潇洒地抱拳说着,冯素贞回道:
“闻公子客气,遇不平出手相助罢了,区区小事公子不必挂怀。”
闻臭直勾勾地盯着冯素贞看,虽隔着面纱看不清楚,婀娜的身段却是展现在她面前,时常挂嘴边的那句“我是响当当的江湖大侠闻臭”也没能顺利地说出。
“敢问姑娘芳名?本公子是来比武招亲的,为天下第一美女而来。”
闻臭早有耳闻,冯素贞美艳不可方物,借天下第一美人来掩饰自己狼狈的模样。
闻臭的令冯素贞心里一怔,好看的细眉微微一蹵,道:
“闻公子来比武招亲?”
洋洋得意的闻臭说道:
“当然,冯素贞乃天下第一美人,琴棋书画文采斐然,武功也是登峰造极,这样的奇女子当然要配我这样英俊潇洒、名满天下、抱打不平的闻臭闻大侠了。”
冯素贞见她明明是一女子,不仅扮此装,而她今日还是为自己而来,一时也琢磨不透。
“萍水相逢,姓氏名谁亦不重要,闻大侠,后会有期。”
冯素贞身子微微前倾,双手交叉放于身前,面纱忽然掉落,闻臭被眼前的一幕震撼住。
有些人,一旦遇见便是一眼万年,有些心动,一旦开始便覆水难收。
闻臭只听说冯素贞美貌天下第一,而她面前的女子,在她看来才是天下第一。闻臭不懂心动的感觉,方才这一瞬间,是交织着三三两两、走走停停,留在了她心上。
冯素贞身手敏捷地戴回面纱,点头微笑便离去。微风中似乎还飘荡着她离去的特殊气息,闻臭正准备了一箩筐的赞美之词,还未说出口,冯素贞像落入人间的仙子般飞走了。
“这世上竟有如此美艳的人,她才是天下第一美人吧!”
闻臭自言自语地说着,只一眼,这感觉,好像在很久很久以前在哪儿有过…可是,在哪有过呢?
她只记得,有一个身着月白小长袍,相貌俊朗的小哥哥…
“哎呀,不记得了。”
忆难寻,便不再纠结。回到队伍中的闻臭对着东方胜一顿臭骂,拉着李兆庭说道:
“算命的,你看他们俩和我,谁娶冯小姐的胜算大?”
风吹动着他的幡子,似在说人间事岂能完全靠算命来决定,只是给到一个心理安慰罢了。
“因缘最是离奇,如若真能预知未来,世间便不会再有坎坷。”
李兆庭说完便亮出他的幡,说道:
“瞧,十挂九不准。 ”
玩够了的闻臭听他如此一说,竟思考起婚姻、未来、感情 。这些,似乎已经开始萌芽。
闻臭说道:
“今日不陪你们玩了,比武招亲上再分高低 。”
闻臭离去的背影,远处的冯素贞尽收眼底,思绪时而清晰又时而模糊 ,就连自己也分不清楚究竟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