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招人,诗词歌赋是要考察的,但朕更想要能解决恶钱懂经济的人才。经济问题不能急于一时,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问题已经很久了。但有件事,却是现在就要做的。”
姚崇懂军事,现在又是副相,所以秦晓清主要看着他说:“虽然现在大唐被两位良相带到了盛世,但问题还是太多。首先是之前对外扩张,灭了几十国,现在不打仗,士兵太多。
如果士兵解甲归田,几十万士兵,必大大促进粮食生产。如果留着,人多了,将帅不珍惜,拿去使唤做工也是常有的。长此以往,大唐的军力就护不住边疆了。”
姚崇听了,老眼都不花了。在和皇帝“约法十章”的时候,他就要求皇帝不能对外扩张,三年过去了,皇帝还是坚持他的意见,太好了!
他记得底下有个人,似乎对军事改革颇有见地,是谁呢?好像是并州长史、天兵节度大使张说。不过,之前曾被皇帝罢黜过。
“陛下还记得张说么?臣记得他对军事改革很有见地。裁军问题,臣和张说等人商量就好。”
玄宗虽然冷酷无情,后期纵情享乐,任用小混混杨国忠为相,把大唐拉入深渊。但现在他是个明君,眼光很好。姚崇,源乾曜之后,是宋璟,苏珽,再之后,就是张嘉贞,源乾曜,然后就是张说。
每个宰相都是人才。秦晓清也很喜欢张说,她觉得这个人像姚崇第二。
“好,这个你来办,你懂军事。那恶钱问题?”秦晓清在宋璟和姚崇身上扫来扫去,这个经济问题,似乎他们谁也不擅长。
姚崇看皇帝似乎真要成明君,于是冒险说:“陛下以为恶钱是经济问题,其实不是。只要朝廷多多铸钱,投入民间使用。邓百姓爱用多用之时,取消恶钱就易如反掌了。”
“朕明白了。”秦晓清让人给姚崇上了吃的。“你不敢说,朕来说,恶钱是政治问题。只要苦一苦朕,就没事了?”姚崇睁大的眼睛给了秦晓清答案,“苦一苦朕,那真是再简单不过了。”
昔日唐太宗的节俭是把洛阳的华丽建筑拆了,今日唐玄宗的节俭是把锦缎烧了。但邓绥和秦晓清节俭的时候,从来不会这么激进。
“每日三餐,一餐两菜一汤,不知道省了多少银钱。锦缎丝帛,都可以少用。华清池也可以开放给百官收取银两,非朕独属…行宫…”秦晓清举例说。
两菜一汤?姚崇只有在伪装成节俭宰相的那三年才这么吃!陛下真的能做到吗?
“苦一苦朕容易,朕也不讲究那些口腹之欲。但朕想要见到人才,求贤若渴啊,希望爱卿帮朕多多挑选人才。还有,宫中的宦官也许可以考核成为官员。
正经官员大多看不起宦官,姚崇宋璟都看不上宦官。宋璟说:“科举取士,人数可增加至二百。至于陛下想把宦官转成官员一事,大臣们都不会愿意!”
秦晓清当然明白,这是转型的阵痛。“大臣们不明白,是因为看不起宦官,认为宦官不配和他们同朝为官。更重要的是,认为朕派官员过去,是监督他们,加强皇权的,是不是?”
姚崇不说话,难道不是吗?皇帝要么打马球,斗鸡,打猎不管事,要么就安插人手增加君权掌握朝政。难道还是为了削弱自己吗?
秦晓清说:“朕知道这事办法,算了吧,以后再说。但朕想让你明白,朕要取消宦官,雇佣清白子弟在皇宫做事。宦官转为官员,只是为了给他们一条出路。
暂时,做成了是增加了朕的力量,他们都忠于朕。但是朕最终想要是削弱君权加强相权,皇帝使用宦官,培植势力不过是为了与臣子作对而已,会毁了朝廷。”
姚崇听到这样的言论,简直不敢相信他的眼睛。站在他面前的是他要曲意逢迎的皇帝吗?但除了皇帝谁敢说这样的话,他觉得要先试着相信皇帝。
“加强相权,现在陛下爱用二人为相,以后就是一人独大了吧?”
“是,但不会用你,你过于权变了,应该用宋璟那样的人。应该用士大夫治理天下,像宋璟,出身差你很多,但他真是为民做主的人。”秦晓清说。
被众人面前皇帝指责过于权变,姚崇本该诚惶诚恐。但他完全害怕不起来他觉得他面对的是两个皇帝。面对这位皇帝和面对那个皇帝,感觉大不一样。那位,天威难测,动辄贬谪,这位…
唐玄宗用了姚崇和宋璟为相,七年的治理他就认为够了,大唐已经进入盛世了,开始用盛世宰相张说给自己装点门面了。
这是大唐滑向安史之乱深渊的开始,但秦晓清不会满足大唐取得的这点成果,她知道底层百姓只是饿不死而已。
宋璟因为得到了皇帝的认可,因此决定相信皇帝一回,和姚崇一起推动宦官转型,秦晓清在旁边指导,她在隋朝干过有经验。
内朝开到中午,大方向的事已经决定了,剩下的可以慢慢干。于是内朝解散,秦晓清本想跟着大臣出去看看盛世大唐的风采,但是受宠的武惠妃想见皇帝,她也不好不搭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