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无疑是一位好族长,他关爱族人,以族人利益为重,只可惜......有些事也不是他能左右的。
即使知道此事由大巫祝策划那又如何,以大巫祝在部落中的声誉,就算将事情抖上台面也不会有多少人相信。在族人眼中,大巫祝才是正统。何况此事他没有证据,族人是不会相信他这个只来了两三个月的外来者。
林渊一夜无眠,头脑似昏昏沉沉却又无比清醒,此事......貌似无解。
在这片大陆上,离了群的鸟儿结局只有一个——被野兽撕扯殆尽。
他无法一人离开部落,就算离开也没有遮风避雨的地方。或许蛇树洞是个不错的位置,可那里全是秃秃的石头,没有可供采集的地方。
若是顺藤而上,在森林里捕食采集,那更加危险。那地在部落防御外围,常有野兽出没,自己没有抵抗能力,若是遇上体积较大的动物,说不定一爪就把自己拍死。
如果能有自己的地盘和凶猛的兽人就好了。
后面林渊没能继续想下去,人已经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刚睡着没多久,林渊便被白叫醒,说是快到祭祀时间了。
林渊这才睁开眼睛,见白穿着的兽皮比往日装饰更多一些,尾部一圈缀着杂色羽毛,右脸上不知用什么颜料画了一条绿色粗线。
林渊脱下早已发黄的短袖,学当地人一样,裸.露上半身,腰间围一兽皮。穿上一黎送来的兽皮时,林渊觉得有些讽刺,他们一家怕是恨不得不承认自己这巫祝身份,却还是假模假样送此代表着巫祝的兽皮来。
掀开了兽皮帘子,外边天色还有些暗,兽世大陆崇拜太阳,祭祀时间定为破晓之际。白早已候在一侧,见林渊出来便将打好的水送过来,供师父洗漱。
林渊到时,神树旁已有不少人聚集在一起。
晨光破晓之际,林渊这才看清地面用石头划了个圈,大巫祝与一黎站在圈内。
大巫祝与一黎皆身着盛装,腰间兽皮缀着纯白色羽毛,头上顶着两根约有一米长的纯黑细长羽毛,看起来更为高大。手中握着羊头兽杖,面上被黑色植物颜料覆盖,脸上只余眼白为白色,乍然一看,还有些吓人。
待有光亮后,仪式便开始了。
族人围在外圈,一黎跪地而坐,面前摆了两个黑色壳子,手中持着一打磨好的长棍。他轻击一声,一股沉闷声音似水波一样蔓延至大家耳中,且还有余音。
那声一响起,大巫祝便缓慢跳了起来,头上那黑色羽毛也似软骨一般,随着他的动作摇晃。
一黎那边开始继续敲击黑色壳子,发出独特音律,大巫祝随律而舞。随着敲击声越来越快,大巫祝将羊头兽杖平举至头顶,开始随音律旋转兽杖,口中也低低吟唱着林渊听不懂的话语。
林渊没见过这样的表演,那音乐低沉,听起来有些神秘。加上天还未大亮,雾气还没散开,树下两人异样面孔与奇异舞蹈加持,让人心中生畏,似真面对鬼神一般。
“咚!”一黎猛击黑色壳子,一切声音戛然而止。
大巫祝也停止旋转手中的兽杖,将兽杖尾部猛然扎进泥土中,随那声音一同停止动作。两人配合得天衣无缝。
此时两轮太阳已露出半个头,天色更加明亮了些。
一黎默默退场,大巫祝瞥了林渊一眼。
林渊知道,危机来了。
晨间清风吹过,那股淡淡清香袭至鼻尖,他因.裸.着上半身,没有防御,冷风扑在身上带起来一膀子鸡皮疙瘩。
大巫祝眼神一一扫过族人,大家皆虔诚万分,他心中满足,面上却不显,最后再次望向林渊。
林渊觉得那眼神格外阴狠,自己似被毒蛇盯上一般,心中恐惧,身体动弹不得。
“这次祭祀,希望兽神保佑我族人安稳渡过雨季和冬季。还有一事便是林渊的身份问题。自林渊来了部落之后,部落有欣欣向荣之相,加上狄以族长身份做担保,我本是十分相信林渊巫祝的身份。”
他弯腰拿起干龟壳,话锋一转,“可此次飞飞之事,实在是蹊跷。雌性本就珍贵,他为部落诞下一子,让部落得以延续,是我们的大功臣,而此事又与林渊脱不了干系,这才不得不烦扰兽神。”
大巫祝这话说得极有水平。他先是肯定林渊在部落里做的好事,再将飞飞的事与他挂钩,让族人觉得自己错信于人,将他描绘成一位外表善良,内里蛇蝎的恶毒形象。再看看各位族人看向大巫祝崇拜的眼神,林渊便知道,大巫祝在部落中地位实在崇高,已到了无法动摇的地步。
他细细听着,看大巫祝接下来又要怎样定他的罪。
大巫祝晃了晃手中龟壳,“此事事关重大,今日在这神树下,由大家共同见证。”说着,手中就有所动作。
在这个让风一家紧张的节骨眼上,林渊这个当事人居然笑了出来。他声音有些大,吸引了不少族人的视线,连带着大巫祝手中也停顿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