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10月底,徐进忙得厉害,却忽然在关门的时候,想起安明怀生日到了。
去年说要给安明怀过生日,结果今年也没过成。
徐进路过蛋糕店的时候,进去买了个小蛋糕。
他不喜欢吃甜的东西,拎着蛋糕出来时却也没后悔。
整整一天,他的手机一直都在手边,保持着电量满格的状态。
仿佛生怕有什么人打电话进来,被各种意外打断。
但是没人打电话。
他的手机安安静静,什么消息都没有。
一直过了晚上十二点,他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将蛋糕吃了。
虽然天气凉不容易变质,但放了一整天的蛋糕也过了最美味的时间,奶油的表层都微微发硬。
吃完蛋糕,他对着东边的天际按亮了打火机。
咔嚓一声,火星飞溅,不大的火光照亮了他的脸颊。
“安明怀,生日快乐。”
*
17年前的案子,想翻案难度不低,他们一直奔走到12月,总算开庭。
杜耀国故意杀人,手上不止这一条人命,连带其他经济罪数罪并罚,当庭宣判死刑立即执行。
他名下的产业与积蓄,被拿去赔偿给受害者家属,剩下的大多被罚没。
只留下一套房子、身体每况日下的老太太,和一个智力不全的大儿子,与曾兰相互折磨。
开庭的时候,曾兰与徐进都在旁听席上。
听到宣判结果,曾兰两眼一黑,差点栽倒在地上。
她被杜家磋磨一年,几乎不成人形,就是盼着老婆子死了,她成为杜家的女主人,掌管家产。
没想到最先死的不是老婆子,居然是杜耀国!
她死死盯着另一头坐着的徐进,想要扑过去厮打他:“是不是你?是不是你!我是你妈啊,你就这么害我?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她还没扑到徐进跟前,就被警察压了出去。
徐进冷眼看着她,内心如同一潭死水,毫无波澜。
出了法院,徐进又拜托吴飞找人盯着老婆子和杜大少爷。
杜耀国刚进看守所,老婆子就病倒了,一老一少就是两个傻子,重重压在曾兰肩头。
她日夜盼着两人早点死,好让她解脱。
法庭上,杜耀国剃着光头形容槁枯,被判死刑的样子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她不敢自己动手,只能每天喂他俩吃发霉腐坏的东西。
但是傻人有傻福,这两人怎么都吃不死。
在老婆子又一次大便失禁后,曾兰终于忍不住了,买了大剂量的蟑螂药,每天掺进两人的饭里。
借口她都想好了,反正死孩子是个傻子,就说是他趁自己不留神倒进饭里的,谁都怪不到她头上。
这天曾兰加大剂量,想直接把两人送走,结果死孩子吃完蟑螂药肚子太疼,曾兰一个没注意就被他跑了出去。
吴飞找来的人当即叫来救护车,等把人送到医院后,又报了警。
老婆子在医院抢救后脱离危险,孩子却因为饭量大,吃得剂量太多不幸身亡。
曾兰站在急救室门口,得到消息边哭边笑。
笑终于死了一个,哭还有一个活着。
正演戏时,就被警察扣走了。
“你们不能抓我,蟑螂药是他自己吃的,不是我硬灌的!”
经过医院的精心养护,原本浑浑噩噩的老婆子,居然清醒了不少,当即指证曾兰故意杀人。
曾兰的案子比杜耀国简单太多,下毒谋害婆婆和继子,动机充分证据确凿,手段残忍后果严重,又没有自首认罪的情节,当场宣判死刑。
她被执行死刑的那天,是腊月二十一,天上落了雪。
徐进开车到刑场外,小雪粒簌簌落在车顶,地上很快就堆积起一层白色。
车内的暖气时灵时不灵,他干脆关上车窗熄了火。
北方的冬天总是冷的,没多久寒意便涌上来,徐进搓搓手呵了口气。
热气在车内化成白雾,又很快散开。
他还是没有换车,自打安明怀走后,他就什么东西都没换过,仿佛待在一张老照片里,等安明怀回来时,一切都还是原来的模样。
等这边事了,他没有耽搁,径直回了家。
自从进了12月,除非必要他很少外出,即使出门也会很快回来。
国外学校放寒假很早,基本12月初学生就休息了。
他没说自己要等人,却总是会在店门响起时抬头,但是来的人形形色色,始终没有那个熟悉的身影。
今年的除夕来得很晚,等到1月中旬,要过年了,他才不再等了——国外开学了。
徐进一直在工作室忙到腊月二十八,才开车拉着大狗和咪咪回老家去。
奶奶看到车上只有他,叹了口气,也没表露出不开心,抬手摸摸他的脑袋:“回来就好,我去集市上压了机器面,给你煮碗热面吃。”
今年的春节和过去二十几年一年,只有他和奶奶两个人,却忽然冷清的厉害。
奶奶也没心思炸麻花,就少炸了点油饼,徐进也不怎么爱吃。
奶奶看他经常发呆,总是忍不住叹气,看多了,又觉得心里难受,干脆去炕上坐着,给大狗和咪咪缝了两个小枕头。
大年三十晚上,徐进给奶奶发了红包,然后摆酒摆菜等亲戚来拜年。
给凉菜倒醋时,又不免想起去年他和安明怀坐一起埋头吃凉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