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厨房里还有烧好的水,安明怀倒了半杯又冲出来,他跑得太急,差点将水泼在徐进胸口,徐进喝了一口,避开安明怀慌乱紧张的目光,又躺回去。
安明怀端着水杯手足无措的站在原地,等待发落。徐进扫他一眼,“站着干嘛?”安明怀又连忙将茶几复位,坐回地上。
徐进随手抓了一个靠枕丢给安明怀,“垫一垫,你直接坐地上屁股不嫌凉。”
安明怀的脑子这会儿比被咪咪玩了三个月的毛线团还乱,一个指令一个动作,把靠枕垫在屁股下后又不动了。
徐进已经从汹涌的反胃中平复,他又拍了下安明怀,“取根烟。”
安明怀将烟送到他嘴边,徐进懒得动手,张嘴叼住,“打火机。”下唇擦过安明怀手指,他没注意到,安明怀向来沉稳有力的手颤了几下,又很快恢复平静。
徐进就着安明怀摁开的打火机,吸了一口,“他爹的我刚从公园进去,那些人上来扒我裤子,还好我跑得快。过了时间不长,那里就被扫了,但是抓了一波又一波,一直扫不干净,后来干脆把树挖走了,没了遮挡,那些人也就不去了。”
或许真是秋天到了,安明怀感觉吸入肺部的空气都冷得厉害,他不敢问徐进是怎么想起去哪里的,是不是为了去找同类。
但是能在几年后的今天想起时依然令进哥干呕的心理阴影,估计得影响他几十年甚至一辈子。
安明怀脸色实在难看,徐进抬手摸了下他柔软的头发,开学前为了应付教导主任,他将头发稍微剪短了一点点,20来天不见,又长到了刚见徐进时的长度。
徐进指尖还夹着烟,问他:“想什么呢这个表情,天又没塌。”
安明怀憋了满肚子话,却挤不出狭窄的咽喉,他的唇舌在这瞬间已经失去了活动的功能,只沉默地望着徐进。
徐进觉得手感不错,又摸了几把,还顺手捏了下他的脸,“刚不是你先说话的吗,这会儿熄火了?”
“你同不是,我同……”安明怀想问他,你的同类是谁,话到舌尖就开始打结,这个问题太尖锐了,又想问问他如果自己是同,他要怎么办。
但是当第一个字说出口的时候,他已经丧失了听到答案的勇气。
徐进却仿佛从他艰难的脸色上,猜出了他想说的话。他缓缓吐出一口烟,“我不是,你也不许是。”
“如果……”
徐进半阖着眼眸冷下脸,“没有如果。”
安明怀在他坚决的语气中点了下头,沉默许久,又忽然凑过来,“进哥,你的烟是什么味道?”
徐进做了许多设想,唯独没想到他会问这个,方才所有紧绷的危机感瞬间烟消云散,他愣了一下唇角微勾轻笑起来,“你不会自己闻。”
安明怀感觉自己几乎要撕裂开,一半理智叫喊着“不是说好和进哥做普通朋友吗不要越界”,一边身体却又俯下 身贴过去,“给我尝一口吧,进哥。”
他声音太轻了,几乎像是叹息。
若不是在等他回应,徐进根本听不清这句话。
安明怀没有给他反应的机会,半压在他身上垂着眼眸凑近了。他身上微甜的沐浴露香气瞬间蹿进徐进的鼻腔,攻城掠地一般,强占他所有注意力。
徐进心中警铃大作,全身肌肉瞬间绷紧,就在他抬手去推安明怀的前一秒,安明怀擦着他的脸颊偏过头,双唇转向了他的指尖。
徐进手指猛然抽动避开安明怀,推开他翻身坐起来,将烟蒂摁灭在烟灰缸里,“学什么不好学抽烟,小心我抽你。”
安明怀盯着他的眼睛,忽然笑了一下,环绕在两人身侧仿佛要凝成固体的空气重新开始流动,“那就听你的。”
徐进不动声色松了口气,恢复平时的状态,抬手拍安明怀一巴掌,起身去卧室穿衣服,“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安明怀清亮的眼睛隐藏在眼眶深邃的阴影中,一直目送他消失在卧室门后,才弯腰捞起卧在大狗身上的咪咪,埋头在它肚皮上吸了几口,“小猫咪真可爱。”
等徐进出来,他才说:“进哥,司机等会儿来接我,不用送了。”
“嗯。”徐进捏着手机坐在沙发另一头,安明怀仿佛没发现他们间的距离感,拿起咪咪的玩具小鸟笑着看过去,“咪咪的玩具要坚持不住了。”
徐进无意识刷着手机的手指忽然顿住,今天回奶奶家把这事儿忘了!下次再回去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严重开线的小鸟肯定坚持不住。
不等他说话,安明怀又将小鸟放到咪咪爪边,“我下次来的时候带针线过来帮它缝缝。”
徐进想让他别来了,又觉得不至于,刚才安明怀也不一定是故意的,点头应了一声,“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