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第二天中午,发出去的转账被原路退回来,徐进才发现安明怀这小子昨天没有收款。
他又重发了一遍,“你记得收。”
过了一会儿,安明怀回道:“进哥,这是你的钱吧?”
徐进正在给客人消毒,抽空伸长脖子看了眼手机,“啧。”
这小子该聪明的时候没一点眼力见,不该聪明的时候,像吃了一吨猪脑忽然开窍了一样。
“给你的你就收着,哪来这么多话,又不是我从银行抢来的。”
安明怀立马回消息:“谢谢进哥!晚上我请你吃饭!”
徐进:“你个学生装什么大方,好好留着去买几本五三。”
安明怀:“不行,天降横财得立马花出去。”
徐进闷笑一声,“钱留你兜里真是烧手。”
安明怀又叽里呱啦说了一长串,徐进扫了一眼,都是在问他晚上吃什么,“晚上再说,干活了。”
徐进脚踩着线圈机的开关,机子立马嗡嗡响起来,徐进给针蘸上墨,低着头对客人说:“开始了,疼就给我说但别乱动。”
客人还打趣他:“徐老板这是遇见什么开心事儿了?”
徐进沉下脸:“一想起能把你扎得哇哇叫,高兴地晚上都睡不着。”
下午安明怀来的时候,徐进还没完工。
床上躺着的客人龇牙咧嘴,“徐老板,你真的没有趁机打击报复吗,真疼啊……”
徐进头也不抬,“你这图要反复上色,当然疼。”
安明怀进来只和徐进打了声招呼,就拉着板凳坐一旁看着。
徐进手起针落动作非常干脆,尤其割线的时候,和他写书法时一样,粗细虚实一气呵成,完全不用回第二笔。
打雾也是,浓淡过渡自然流畅,如果不是客人旁边疼的乱叫,堪称是一种享受。
当然如果变态一点,喜欢听人叫的话,估计是无上享受。
可惜安明怀不喜欢。
安明怀看了半天,视线忍不住从徐进手下,挪到他的脸上。
进哥干活的时候表情很认真,眼里只能看到手底的皮肤与快速伸缩的枕头,像是在对待一件艺术品。
与昨晚靠在餐桌旁吸烟时吊儿郎当的表情截然不同。
反差太大,几乎让安明怀生出一种割裂感。
他之前来看徐进干活,面对的都是严肃沉着脸的徐进,昨晚那种随性的,感觉随便找个地方就能躺着的徐进,从天而降正正砸在他脑门上,这会儿一想,脑子都晕晕的。
安明怀没发现,纹身机嗡嗡的声音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了。
徐进抬头瞥他一眼,“你盯着我干嘛?”
“啊啊哦,”安明怀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挪开眼睛不敢再看,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忽然心虚,但下意识就这样了,“感觉你好像在做一件艺术品。”
徐进颇感意外地挑了下眉,“你小子还挺会说话。”
客人边被徐进涂泡沫,边对安明怀说:“可不就是艺术品吗,把颜料用针刺进皮肤,这针扎着多疼啊,被扎几千万次才能把图案做完,纹好了就得跟着自己一辈子。”
安明怀笑起来,一种热烈的情绪几乎要撞破胸口,“进哥,你是个艺术家。”
“或许吧。”徐进正在收拾工作台,听到这话倒没什么反应,或许是有,但安明怀没发现。
安明怀晃了下腿,“肯定是!”
徐进最后包好保鲜膜,送客人出去,“你也是熟客,我就不多说了,有事儿及时联系。”
等人走,回来继续收拾工作间。
安明怀很有眼色地拉着板凳坐去一边,“进哥,咱们晚上吃什么?我觉得我的背已经没事了,今天可以不用忌口。”
两个人讨论来讨论去,说了半天,最终还是决定去吃烧烤。
到赵天亮店里的时候,徐进才意识到昨天方潭说的,赵天亮店里有动静是怎么回事——
靠北边的那面墙下,做出了一个舞台,舞台上摆着吉他架子鼓,左手边摆着一架钢琴,徐进对这玩意儿没什么了解,只感觉和网上看到的不一样。
环视一圈,才发现赵天亮还一起装修了灯光和音响,估计等舞台上有演出的时候,店里氛围一定非常热闹。
徐进领着安明怀,坐在离钢琴最近的一桌。
两人刚坐下,赵天亮就从后厨出来了,“哥你来了怎么都不给我说一声,要不是刚才小王喊我,我都不知道。”
徐进冲他抬了下手示意他坐下,“带朋友来吃饭,顺便看看你新装修搞的咋样。”
赵天亮嘿嘿一笑,来和安明怀握手,“小兄弟你好放开了尽情吃,哥店里都是好肉,兄弟,你看着挺年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