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已经开始排练了,你就说羡不羡慕吧。”程凌说起自己的乐队满脸都是骄傲,“你想不想加入,我可以给你留一个键盘手的位置。”
安明怀摇头,“不了,这是你的位置。”
程凌虽然和他是同学,但他学钢琴,程凌学的是作曲,键盘手需要有即兴作曲的能力,更适合程凌。
程凌摆手,“兄弟,我在乐队里是弹吉他的。”
安明怀就忍不住笑了,“行吧,附和你的气质。”
放了假没人管,程凌头发又长了不少,脑后的狼尾都能扎成小揪揪了,看着确实像个文艺青年。
说起这个安明怀就忍不住乐,程凌一个正统的古典音乐生,最爱的乐器不是钢琴不是提琴,而是在流行音乐中占据半壁江山,在古典音乐里几乎不见身影的吉他。
这小子只要有机会,就偷着练吉他,现在民谣吉他和电吉都能弹,在乐队里确实算个中坚力量。
说话间第一轮烤肉已经见底,安明怀又叫来服务员点了第二轮,他一边嚼着冰豆花,一边替程凌感到高兴。
程凌就絮絮叨叨的和他说着组乐队的事,“兄弟这世上还是好人多啊。”
安明怀好奇:“怎么?”
程凌长叹一声:“我现在穷的底朝天,他们居然还愿意跟我一起干乐队,纯纯为爱发电,感动的我都快哭了。”
安明怀就问他:“你爸妈现在还是不给你钱吗?”
“从来都没给过呀!”
说起这个话题,程凌简直一把鼻涕一把泪,他爸妈不知道从哪学来的理论,儿子要穷养才能有担当,从小就不给他钱,但好歹家里管饭能吃饱。
结果去年又不知道从哪学来一个新理论——做人要常带三分饥和寒,这下连吃饱都费劲了。要不是还有安明怀这个好兄弟时常接济他,他估计得饿晕在学校操场上。
他原本一年东扣西扣也攒不下几个子儿,结果现在还染上了乐队的瘾,又要偷偷买吉他,真是穷的狗都嫌。
安明怀满含怜悯的看他一眼,“可怜孩子今天这顿我请,你还有钱吗,要不要我先借你一点?”
程凌摆手,“还有还有,我干了点兼职,看小孩练琴,家长给我结工资了。”
安明怀听他又要兼职又要搞乐队,忍不住劝他:“明年就考试了,你悠着点,可别玩脱了。”
音乐附中每年都有推免名额,如果能拿到,就可以直接拿到大学的录取通书,不用参加高考。但这个名额非常少,竞争特别激烈,除了要出国的,其他人走高考这条路的人都得来挣一挣。
都已经努力了这么多年,安明怀不想看自己好朋友在成功前跌跟头。
程凌拍拍他,“放心,我心里有数,玩不脱的。”他顿了一下又问:“倒是你,出国的事准备的怎么样了?”
安明怀有点郁闷,“从早上起来练琴练到现在。”
“啧啧啧——”程凌唏嘘,“你是个狠人,我一天练两三个小时都感觉要死了,谁家好人能从早上练到现在!”
“也还好吧……”安明怀倒是是习惯了,从小学习是钢琴,娱乐是钢琴,除了弹琴,好像也没什么事干,反正他坐在钢琴前也不会觉得无聊。“我爸说,等他们巡演完回来,就给我准备作品集。”
第二轮肉串来了,程凌边吃边问:“那你曲子练的怎么样了?”
“倒着都能弹。”
程凌一听就笑了,“那你预审肯定没问题,专心准备明年3月线下Audition呗。”
安明怀心咚一声,重重跳了一下,他好像在大雾弥漫的荒原中一脚踏空,那种茫然的失重感又出现了。
明年三月……
他嗯了一声,“到时候再说吧。”
程凌以为他是紧张,还拍了拍他的背,“放心你的水平那是数一数二的,到时候导师一听,肯定争着抢着要收你为徒。”
安明怀笑笑,将心底翻涌的情绪压下去,“你说我不出国行吗?”
程凌有些诧异,声音都提高了,“啊?为啥啊?”
“没什么,我逗你的。”安明怀勉强掩饰住声音中的低落,装出满不在乎的样子。
程凌给了他一拳,“柯蒂斯多好啊,这可是音乐人梦寐以求的殿堂,你要是不去多可惜。”
安明怀轻笑一声,“试都还没考呢,就说的像我已经被录取了一样。”
程凌看着挺替他着急,“你好好练琴,肯定能考上。”
安明怀只好点点头,“那就借你吉言吧。”
吃完烤肉,程凌就忙着去排练,今天是乐队第一次集合,他总不能迟到。
程凌的自行车就停在烤肉店门口,他跨上车,还不忘回头对安明怀招呼道:“兄弟,好好练琴,别太有压力。”
安明怀冲他挥挥手,“知道了快去吧,没钱了就说一声。”
送走程凌,安明怀沿着街边的小道走了很远。
今天练琴的时间已经够久了,不用着急继续,但是回家去除了练琴也没什么事儿干。
他停下脚步,招了辆出租车,平静地向司机报出了徐进纹身店的地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