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某一天的回家路上。
再拐过一个路口就要到家,影山飞雄思考着今天的晚餐菜式会是什么,转过头发现原野绿不知何时掉了队。
女生蹲在路口的电灯下,低头滑落的发丝遮挡住神情,不甚清晰。
“绿。”他往回走。
听到呼喊的原野绿抬头,于是正在她脚边磨蹭、还试图攀上膝盖的野猫的模样也露出来。
“……”影山飞雄僵硬地停住了脚步。
“之前没见过,”原野绿小心地两手扶住猫咪的前臂,对于让它顺势跳上膝盖还是阻止有些为难,“是从隔壁町跑过来的吗?”
“我身上可没有吃的……啊,难道只就是小诚说的‘碰瓷’?”她继续道,“不行哦,带你回家五郎会生气的。”
嘀咕了半晌才发觉影山飞雄已经半天没有动静,再一扭头,原野绿顿了顿。
“飞雄,站那么远摸不到猫的。”
“我又没有要摸。”
影山飞雄反驳,双脚却下意识地往前了一步,又艰难地扯着挎包背带深深止住。
他瞥一眼用头蹭着原野绿手的流浪猫,移开视线,脸色纠结:“肚子、是不是怀孕了?”
原野绿侧头看了看母猫微微膨胀起来的下腹:“好像是。”
“现在这个天气生产很危险吧。”
“带回家?”
“你不是说五郎会生气吗。”
“所以带回你家?”
“……不行。”
影山飞雄重复着“瞥一眼、又瞥一眼、再瞥一眼”的动作,原野绿终于意识到了哪里不对:“为什么不过来说话?”
“过来的话它会跑掉。”回答低不可闻。
“?”
像是已经放弃挣扎,影山飞雄提高声音:“我过来肯定会把它吓跑。”
原野绿眨眨眼:“会吗?”
“绝对会。”
她低头,母猫麻圆般的瞳孔对视过来,喉咙里发出“喵”的声音。
“它说它不会。”
“才没说。”
“那我抓住它,不让它跑掉。”
“等下挣扎的话会被抓伤的。”
对话陷入僵持,影山飞雄最后看了母猫一眼:“别管了,走吧。”
原野绿站起身,没有挪动:“明明飞雄很担心?”
“只是担心又没有用。”
母猫还在绕着原野绿的脚打转,翘起的尾巴轻柔地划过她的小腿。
“明明飞雄很想摸?”
“又不是我想摸就能摸到。”
隔着几米远,影山飞雄些许抱怨般地补充:“五郎不就从来不让我摸。”
原野绿先替自家有个性的英短辩解了一句:“五郎也不让爸爸摸。”
然后才诚恳地说道:“飞雄,要对自己更自信一点哦。”
影山飞雄很想说“这算哪种自信”,身后的声音打断了他的回答。
“姐姐,飞雄哥?”
从另一个路口走过来的原野诚疑惑:“站在这里做什么——这不是三郎嘛。”
被叫做“三郎”的流浪猫果断抛弃了原野绿,走到原野诚脚边扒拉他的裤腿,后者不得不绕着圈后退:“不行,不能蹭,五郎会闹别扭的。”
原野绿大为震惊:“三、三郎?”
影山飞雄也一脸震撼地盯着“母猫”的肚子:“不是怀孕了吗?”
“哈?”
原野诚无语地看着他们:“怀孕肚子才不是这样,这只是单纯的太贪吃而已。”
“而且三郎早就绝育了,就算分不清公母也应该看得出有没有剪耳吧。”
根本没有凑近看的影山飞雄把视线投向原野绿。
还以为耳朵的缺口是打架打伤的原野绿转移话题:“小诚,飞雄说三郎怕他。”
莫名被扯入两人纠纷的原野诚:“……所以你们两个因为这种事情站在家门口吵架?”
影山飞雄:“没有吵架。”
原野绿:“‘这种事情’很重要的。”
意识到不解决问题绝对没法脱身的原野诚叹气,指着三郎翘得笔直的尾巴说道:“一般来说,猫把尾巴竖起来都是心情愉悦的意思。”
“虽然我不知道三郎到底怕不怕飞雄哥,但如果是处于紧张状态,猫的尾巴会下压,甚至夹起来。”
“所以三郎说了它不怕你。”
“我又没有靠近它它当然不怕。”
“那就靠近它试试看啊。”
“……”
“万一三郎不怕,不就可以趁机摸到了吗?”
不知是真的被驳倒,还是对于这一提议可耻地心动了,影山飞雄深呼吸一口气:“那我上了。”
他扯正挎包,对着蹲在原野诚脚边看了半天热闹的三郎迈开步伐。
原野诚不太明白为什么摸一只猫都要摸出上战场的苦大仇深出来,并觉得飞雄哥用这副表情朝自己走过来的样子确实挺让人害怕的。
而下方的三郎,在影山飞雄离它还有半米的距离时,尾巴一甩跳上墙头。
“喵。”
它最后对着傻乎乎抬头看着它的高个子人类叫了一声,扬着下巴走了。
“小诚,”原野绿看着影山飞雄石化的背影,谴责道,“都怪你。”
“为什么怪我?我又不知道三郎脑子里在想什么?!”
影山飞雄喃喃自语:“没错,人和猫是无法相互理解的……”
“没关系的飞雄,至少你已经拿出自信向它靠近了哦,只差半米远就能摸到了!”
“对、对啊飞雄哥,实在想摸猫的话,等下回家我们把五郎按住,让五郎牺牲一下也没问题的!”
*
乌养教练对他说,“你可以更自信一点”时,原野绿和原野诚一手抓住一只脚,让他摸五郎肚子的回忆莫名窜进影山飞雄的脑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