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富贵终究未能鼓起勇气,向那冥使讨回多余的金条,他轻抚着腰间的须弥袋,内心再次泛起一阵苦涩:“幸而临行前,找母亲讨了些金条,不然真等到拍卖会上,指不定还拿不出银子。”
三人顺着冥使开辟出来的大道前行,时光仿佛在这无尽的浓雾中凝固,既不知已历多久,亦难辨距离梦灵渡的远近。
前路赫然中断,眼前唯有茫茫白雾,浓重如古老城墙,巍然矗立,将他们的去路彻底封锁。雾海翻腾,既透着诡异莫测的幽深,又蕴含着丝丝超脱凡尘的灵动。
秦富贵未敢有丝毫动作,声音低沉而谨慎:“此路不通,咱们是到了梦灵渡还是没到?”
月昙环顾四周,见他们已无路可走,被困在这方寸之间,“应当是已经到达,只是入口隐匿,不知如何才能进去。”
陈青玄抬手示意,这手上悬挂的铃铛,“想来还是需要这铃铛才能进入。”
“你不说,我已经快忘记这铃铛的存在。”秦富贵抬手晃了晃手腕的铃铛,可却无半点声响,“这东西一路走来竟无半点声响。”
他嘟囔道:“早知道就该好好问问那冥使,这铃铛究竟该如何使用,毕竟那么多金条都给出去了。”
幽冥特有的蓝芒紧紧缠绕在手腕之上,与黑铃相映成趣,那微弱蓝光闪烁间,更添几分神秘。
月昙思忖片刻,分析道:“既然是寻常人等都能进入的境地,想来是不需要术法加持。”
“不如试试最简单的法子,以铃铛轻触雾壁,看这雾墙有何变化。”
秦富贵点头应允,三人依言而行。
他们纷纷抬手,还未靠近雾墙,就能感受到墙面传出的阴寒之气,待真正触及时,才发现不仅未有阴冷感,反而觉得,有些许暖意拂面而来,如同春日暖阳下的棉絮,轻柔而温暖。
此刻,腕间铃铛亦生变化,原本厚重的铜铃逐渐化为薄纱般清透,内里魂灯璀璨,虽不知其有何深意,却也知晓,定不能半点有失。
突然间,一股莫名的牵引力骤然涌现,猝不及防间,三人已进入雾墙之后。
皓月如霜,洒下点点银灰,幽兰色的夜空中,魂灯飘摇,色彩斑斓,如梦似幻。
其下,是座座木材所构建的高楼,灯火辉煌,即使相隔甚远,欢声笑语也隐约可闻,俨然一派繁华景象。
而三人立足之处,永夜花竞相绽放,洁白如雪,在夜风中轻轻摇曳,好似在与高悬的明月挥手示意。花香淡雅,沁人心脾,令人恍若置身于仙境之中。
秦富贵瞪大双眼,口唇微启,惊叹不已:“这便是传说中的梦灵渡?果然如人间仙境。”
他身旁的月昙与陈青玄亦是面露震撼之色。他们或多或少从典籍中,了解到梦灵渡的繁华,却短浅的以为,此处应当与益州城不相上下,未曾想,梦灵渡之瑰丽,竟是益州城难以企及。
三人身形一展,宛若流光掠影,片刻间已至城郭边缘。护城河波光粼粼,其上漂浮着各式各样的魂灯,每一盏都仿佛承载了鬼魂们最深处的喜怒哀乐,引人无限遐想。
城中并无城墙阻隔,仅一河之隔,对岸的繁华景象便尽收眼底。楼阁错落,人影绰绰,似真似幻。他们踏上石桥的那一刻,对岸楼阁中隐约传来几道好奇的目光,直勾勾地落在他们身上。
秦富贵悄然躲至月昙身侧,低声嘀咕:“这幽冥之境的佳人,怎生得如此大胆,目光灼灼,毫无避讳?”
陈青玄心无旁骛的迈着步子,玩味的笑道:“许是,她们觉得你模样尚可,误以为是大补之物,垂涎欲滴也未可知。”
此言一出,秦富贵心头一紧,却又不敢大声询问,只得压低声音,满是惊惧:“青玄之意,莫非……她们皆是幽冥的鬼魂?”
月昙轻轻抬眸,目光掠过那些楼中女子,“此地非同小可,我等修为虽在,但气息已被特殊手段掩盖,人鬼之间,难以一眼辨明。需得小心行事。”
秦富贵闻言,背脊不由升起一股寒意:“我的辨识之术,竟也无法辨别出鬼气。”
陈青玄解释道“定是经过了幽冥之地的秘法处理,二位可曾发现手中的魂铃颜色,各有不一?看来,在此辨明是非,唯有依靠这铃铛的指引。”
言毕,他的目光停留在月昙的手腕上,只见白蓝双色光芒交替闪烁,煞是奇异。
秦富贵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这般甚好。”
他心中暗自道:只要不是面目狰狞的厉鬼便好,否则,自己还不知如何应对。
步入城中,但见亭台楼阁宛如人间坊市,行人络绎不绝,期间难辨其真身。纵横交错的青石路,如迷宫般,让人难辨方向。
月昙询问道:“那拍卖的地方在何处,你们可有头绪?”
秦富贵迈步向前,自信满满:“询问一番便知。”
他转向一旁的小摊,只见摊主正忙于整理灯笼,其腕间露出的魂铃手串与他手中的颇为相似。秦富贵上前,礼貌询问:“大哥,向您打听下,这梦灵渡的拍卖场该如何去?”
摊主瞥了他一眼,神色冷淡,未予理睬,仍继续着自己手上的动作。
秦富贵见状,从腰间取出几枚碎银,轻轻置于摊主面前,再次恳请:“我等初来乍到,对路径不熟,还望兄台指点迷津。”
摊主的手在接触到银两的前一刻,被秦富贵轻轻拦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