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昙轻笑,将紫苏纳入灵识中,言道:“你可曾听闻‘病急乱投医’这话?如今未雨绸缪,多备些药材,届时若有需,才不至于慌乱出错。”
须臾之间,月昙已搜集诸多药材,秦富贵又问道:“这些够了吗?可还要再备些?”
“尚需更多种类,以应万变。”言罢,她已轻盈迈步,朝前面的丝茅走去。
秦富贵紧随其后,二人于山庄杂草丛中翻找药材的影子。待陈青玄完成符篆绘制,步出院外寻找二人时,只见秦富贵已略显佝偻,汗水浸湿了衣背。
他右手紧握铁锹,左手则轻撑腰际,苦笑道:“万万没想到,这采集草药的辛劳,竟不遑多让于平日里刻苦练功。”
陈青玄凝视着他那张写满疲惫的脸庞,眼底已经明显泛起乌青,温声提议:“不若让我接手,你先去休憩片刻,养精蓄锐?”
秦富贵倔强地再次蹲下,铁锹精准地撬起一株药材,嘴角挂着笑意:“无妨,余下不多,我尚能应付。”
此时,月昙自另一侧草丛中站起身来,她轻声回应:“这些药材想来已经足够,大家都先回去休息,待夜幕降临,再行出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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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庄那坍塌的石牌门,凌乱的堆积在路中,却未能阻挡月昙三人坚定的步伐。
夜色如墨,秦富贵行走在队伍之中,眼中偶尔掠过的幽影让他不由自主地陷入了沉思。
“诸位,我心中有一惑,”秦富贵终是忍不住问道:“为何我们总是偏爱这月黑风高之夜出行?”
月昙目光掠过空旷无人的官道,淡淡解释道:“难道我们不是因为要掩人耳目,才选择月下出行?”
陈青玄则是一笑置之,带着几分洒脱:“我倒觉得,夜间凉爽,正是出行的好时节,心境也更为宁静。”
秦富贵颇感无奈,叹息道:“二位言之有理,可这夜间鬼魅横行,这还未走出益州城的地界,已遭遇不少邪祟之物,教人实难心安。”
“秦三儿,不必担心,你有法力傍身,更有陈道长护佑,这些鬼魅不足为惧。”月昙轻挥素手,一道柔和的灵力涌动,将跟在他们身后吐着舌头的吊死鬼,直接驱散。
秦富贵仍不死心,再次提议:“不若咱们明天还是找辆马车吧,这白昼疾驰,夜幕安歇,方合天地正道,亦免旅途劳顿。”
他目光游离于周遭,瞥见坟茔间幽蓝的鬼火闪烁,心中不禁一凛,声音微颤:“此等时辰,幽魂徘徊,我等怎可因赶路扰了它们的安宁。”
陈青玄眉宇间闪过一抹笑意,语带戏谑:“秦三儿此言差矣,夜间正是鬼魅出没之时,它们怎会惧怕我们的打扰?”
秦富贵的理由实在不少,他又换着说法:“话虽如此,可长久夜间奔波,终归非长久之计。月昙要发扬慕容家的医术,咱们岂能指望每次都遇上陈富贵那种半夜上山的人。白日行路,更加有利。”
他生怕说服不了众人,遂又添上一番利诱:“再者,若我等夜宿城镇,或可借机为乡邻除去些许鬼祟,积德行善,岂不两全其美?”
在秦富贵一番情真意切的劝说下,月昙与陈青玄终是点头应允,决定调整行程,夜间择地安歇,白日则借马车之便,悠然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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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荏苒,大半个月的光阴转瞬即逝,随着幽冥之地的日益临近,秦富贵心中的紧张与不安愈发强烈。他虽已掌握辨识术,更经历了山庄鬼魂的多次试炼,但那份对鬼魂的恐惧依旧如影随形。
反观幻云伞,其雀跃之情难以掩盖,即便是白日屈居在马车内,它亦未停歇片刻,忽大忽小,在马车内翩翩起舞。
秦富贵几经犹豫,终是鼓起勇气,嗓音略显干涩地问道:“再过两日,我们是不是通过小径去往雾泉村?”
陈青玄拿出兽皮地图,细细审视片刻后,答道:“确是如此,大约就在这两三日内。进城之后,我们需尽快将马车处置妥当。”
“别啊,何必急于一时?咱们到时候再变卖也不迟啊。”秦富贵一听,急忙劝阻。
月昙轻轻将视线从窗外收回,转而凝视着地图,解释道:“咱们今晚的落脚处,已是此去最为繁华的镇子,若今晚未能出售,后面恐怕就无法脱手了。”
她温言细语,引导秦富贵的目光重回地图上:“你瞧,过了此处之后,再上官道,一路直通碧落村,沿途村落众多,标识清晰。可咱们要去雾泉村,就需要下管道走小道,如此就再无其他村落可寻。”
秦富贵虽心有不甘,却也知事已至此,只能妥协:“也罢,既然如此,便依你们所言。正好借此机会备些干粮,免得山中行路,食物短缺。”
陈青玄难得地表示赞同:“进入雾泉村前,那迷雾中,应当是辫物都难,自备干粮,确是明智之举。”
“不仅要备干粮,符篆和药材亦不能少,这一路走来,行医施药,驱鬼捉妖这些也都需要补给充足。”月昙补充后,强行将幻云伞收回灵识中,免得它调皮,突然增大让三人避之不及。
马车渐行渐远,天边逐步染上晚霞的绚烂,秋风送爽,携带着山林间特有的清新与一丝丝不易察觉的迷雾,悄然将他们的身影与马车一同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