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声由远及近,伴随着低沉的询问:“这么晚了,你还在这里忙活什么?”
陈大从容不迫地迎上前去,与来人寒暄道:“这不,腿脚不便,耽搁了些时辰。都是些稻草,没什么大不了的。”说着,他还特意拍了拍稻草堆,以示清白。
那人显然对陈大颇为信任,并未深究,只是简单交谈几句后,便放行让他们出了镇子。
驴车终于停下,秦富贵感到一阵头昏眼花。连陈青玄的面色也不太正常,显得有些阴沉。头上的稻草被陈大一层层挪开,秦富贵挣扎着起身,动作略显笨拙,他先是用力甩了甩手臂,再是伸展双腿,做了一番简单的舒展,这才略显狼狈地从草垛中“跃”出,虽无英姿飒爽,却也透着几分不甘与倔强。
陈富贵,一脸诚挚,站在门槛边,以手作揖,那姿态既是对宾客的尊重,也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月昙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大门外,她的出现并未引起陈富贵的丝毫惊讶,仿佛这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院内,陈父携着陈平安等人在月下静候。
秦富贵的怒火,在踏入这方小天地的瞬间,如同被点燃的干柴,熊熊燃烧起来。他三步并作两步,一把揪住陈平安的衣领,那力度之大,似乎要将所有的不满与愤怒都倾泻而出。陈家众人,除却陈父,皆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面面相觑,气氛一时凝固。
月昙与陈青玄见状,迅速上前,以术法定住了秦富贵的身形。他奋力挣扎,却如同被无形之网束缚,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陈平安被自己的怒火“挟持”。
“陈道长,你这是作甚?为何拦我?”秦富贵的声音因愤怒而略显颤抖,他试图挣脱束缚,却只是徒劳。
陈青玄轻轻将陈平安从秦富贵的掌中解救出来,自己则挡在了二者之间,手指微动,解开了秦富贵的定身术。他目光坚定,语气平和:“秦公子,切莫冲动,何不听他把话说完?”
秦富贵一把推开陈青玄,欲再次冲向陈平安,口中怒骂道:“说什么说?他自己都承认了,是他害我们入狱!今日,我非给他个教训不可!”
陈平安在陈青玄身后,声音虽轻却清晰可闻:“陈公子,您请让开吧。这一切皆因我而起,让秦公子发泄一番也是应当。”
秦富贵站定,胸膛剧烈起伏,衣袖被他粗鲁地卷起,眼中怒火熊熊:“你倒是识相!既然如此,就别怪我手下不留情!”
就在这剑拔弩张之际,一只纤纤玉手轻轻搭上了秦富贵的右臂,是月昙。她的声音,如同春风拂面,温柔而坚定:“秦三儿,别冲动,我们坐下来,慢慢说。”
秦富贵冷哼一声,虽心有不甘,却也渐渐冷静下来。他转头望向月昙,那双清澈的眼眸中似乎有着让他无法抗拒的力量。
陈父见状,连忙上前几步,深深鞠了一躬,声音中带着几分沧桑与歉意:“几位公子,小姐,都是我儿的错。我代他向各位赔罪了。”
秦富贵连忙侧身避开,眉头紧锁:“陈伯父,您这是何必?错不在您,我要找的是他!”说着,他愤愤地指了指陈平安。
陈平安见状,也连忙跟着父亲一同弯腰致歉,他的眼中闪烁着泪光,显得格外诚恳。
陈青玄将陈父的身子扶起来,却对一旁低垂着头的陈平安视而不见。对此,秦富贵还是比较满意,至少在秦富贵看来,陈青玄不是什么盛世烂好人的做法,符合他有恩报恩,有仇报仇的江湖法则。
“嘿,我说陈平安,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总得给个说法吧?别让人觉得咱们这些江湖儿女好欺负。”秦富贵嘴角挂着一抹玩味的笑,眼神却锐利如鹰,直勾勾地盯着对方。
陈平安身形微颤:“诸位贵人,实非我愿,其中曲折,难以言喻,还望海涵。”
秦富贵闻言,眉头一挑,故作不满:“海涵?我可没那么大度。你若是不敞开心扉,我这拳头可不长眼。”说罢,他作势欲动,月昙与陈青玄交换了一个微妙的眼神,却未加阻拦,默许了这场小小的“审判”。
秦富贵猛地一步上前,手指紧攥陈平安的衣襟,轻轻一拽,便让那瘦弱的身躯挺直了脊梁。他拳头一挥,带着风声,稳稳落在陈平安腹部,只听得对方一声闷哼,踉跄几步,双手紧紧捂住疼痛之处。
月昙手腕轻转,几缕灵力悄然探出,确认陈平安并无大碍后,她轻轻摇头,嘴角勾起一抹淡笑。
正当秦富贵欲再施惩戒之时,陈大踉跄着跑来,焦急的呼喊打破了紧张的氛围:“秦公子,手下留情啊!”他瘸着腿尽力支撑着,挡在了陈平安面前。
秦富贵转身,目光如炬:“哦?陈大,你倒是说说,为何这情非得已,我就得手下留情?”
陈大叹了口气,目光复杂地看了陈平安一眼,转而向秦富贵三人深深鞠躬:“诸位恩公,此事说来话长,但请听我一言。实际上,能救出诸位,全靠陈二急中生智。他……唉,他也是被逼无奈啊!”
此言一出,秦富贵、月昙与陈青玄面面相觑,眼中皆是疑惑与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