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见到成阳伯府朱红色的大门,月昙有种恍如隔世之感。
她未曾料到,那山庄中囚禁无数鬼魂的森严禁制,对她而言却如同虚设。跨出山庄的那一刻,复杂情绪交织于心——既有对未知世界的一丝忐忑,又夹杂着终于能赴秦府探寻地契的窃喜与迫切。
成阳伯府依旧威严而庄重,两侧麒麟雕像庄严屹立,让月昙心生敬畏。大门上镀金兽环熠熠生辉,彰显着秦家的显赫地位。
接近门口时,月昙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躲在秦富贵的玉佩中。门口的守卫麒麟看似静默不动,实则灵魂已经开始觉醒。
它们摆动头部,前腿微屈,尾巴翘起,舒展着慵懒的身姿。大概是因为被突如其来的访客打扰,它们昂首长啸,那声音穿云裂石,震撼人心。麒麟们目光齐刷刷地落在秦富贵身上,带着几分疑惑与审视。
然而,它们只是轻轻嗅了嗅,便重新归于平静,回到了各自的石座上。
月昙暗暗松了口气,额头上已渗出细密的汗珠。
终于跨过门槛,秦家的景色尽收眼底。外院松柏高耸,穿过精致的雕花游廊,内院假山林立,花团锦簇,各种名贵的花草竞相绽放,散发出淡淡的香气。池塘中,荷叶翠绿如玉,轻风拂过,泛起层层涟漪。
成阳伯府,自两百多年前建立以来,代代相传。现今是秦父秦晟继承家业。
秦父那一辈,秦家男丁稀少,与皇商钱家嫡女钱九九联姻后,家族从此人丁兴旺,共育三子:秦冠书、秦尚武、秦富贵。
月昙曾是秦家的常客,但此刻的府邸显得格外冷清,失去了往日的热闹与喧嚣。仆人们忙碌其中,月昙却没有看到任何一个熟悉的面孔。
成阳伯秦晟身着一袭精致的云锦长袍正欲出府,却与匆匆归来的秦富贵撞个正着,后者衣衫略显凌乱,发髻微散,脸上还带着几分风尘仆仆。
秦晟眉头微蹙,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悦,语气中带着几分责备:“你这是去了何处?竟夜不归宿,成何体统?”
秦富贵闻言,迅速整理了一下衣襟,抬头望向天边初升的太阳,眼神闪烁,有意无意地避开了父亲严厉的目光。
他轻描淡写地说:“没去哪儿,只是随意溜达。”
秦晟叹了口气,恨铁不成钢地摇了摇头:“瞧瞧你这幅样子,能不能学学你大哥二哥,让我和你娘省省心?”
秦富贵见状,连忙上前,乖巧地为秦晟捶起了肩,嘴上讨巧道:“大哥二哥在外建功立业,自然得有我在家中侍奉爹娘,尽尽孝心嘛。”
秦晟轻轻挥开他的手,嘴角勾起一抹无奈的笑,转身欲行,却又停下脚步,回头审视着秦富贵:“我听闻你近日频繁出入慕容山庄,可有此事?”
秦富贵点了点头,没有丝毫隐瞒。
秦晟的脸色一沉,严厉警告:“不许再去,听到没有?”
秦富贵不解地反驳:“这是为何?”
秦晟脸色更沉,严厉地说:“无需理由,你听话便是。”
“爹爹您自己不也去过?那为何孩儿就不能去?”秦富贵追问。
秦晟的面色更加阴沉,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没有缘由,我说不许就是不许!你若再犯,家法伺候!”
“好好好,我不去就是了。”秦富贵试图转移话题,“爹,你知道慕容山庄闹鬼吗?”
秦晟脸色骤然苍白,身形似乎都微微颤抖了一下。他猛地一挥手,大声喝道:“来人,速将少爷送回院中,严加看管,没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放他出府!”
侍卫们迅速上前,不由分说地将秦富贵带离了现场,只留下他一脸茫然和不解的呼喊:“爹,您这是怎么啦?好好的怎么突然这样?”
秦晟没有回头,只是留下一串沉重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被送回院中的秦富贵,心中满是疑惑。他回想起幻境中的所见所闻,庄主夫人顺利生产,父亲还亲自前往贺喜,两家关系分明亲厚无比。为何今日提及慕容山庄,父亲会如此反常?
他摇了摇头,决定不再深究此事,转而唤来小厮元宝,一番梳洗打扮后,便投身于日常的修炼中。那份对武学的热爱与执着,让他很快便沉浸在刀光剑影的世界里。
***
夜色如黛,星辰隐匿,月昙从玉佩中悠然现身。
她眼中闪烁着不解与疑惑。秦伯伯前后对慕容山庄态度的巨大反差,如同迷雾般笼罩在她的心头,即便是慕容家族遭遇不幸,那份决绝的冷漠也显得异常不合常理。这背后究竟隐藏着什么秘密?
月昙身形缥缈如烟,在秦府错落有致的庭院间穿梭,悄无声息。
她按照记忆中的路径,来到了秦晟的书房,希望能在这里找到慕容山庄的地契。
书房内。
月昙指尖轻挥,缕缕白雾缭绕而出,它们如同有灵性的小蛇,在书房内游走,细细探索着每一个角落。最终,那抹白雾缠绕上一只霁红釉长颈瓶。
她心中一动,快步上前,轻轻转动瓶身,书架缓缓移开,露出了一个隐秘的暗格。
月昙正欲上前查看,门外却传来阵阵脚步声。她迅速收回手,指尖轻弹,书房瞬间恢复原状,她自己也化为一缕轻烟,隐匿于暗处,静观其变。
秦晟步入书房,神色凝重,手中紧握着一只锦盒,随行的亲信恭敬地立于一旁。
他忧心忡忡地对亲信说:“盯紧富贵,绝不能再让他踏足慕容山庄半步。”
亲信们应声,秦晟又嘱咐:“另外,找些通晓道术的人暗中调查,看看是否有人潜入慕容山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