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裴之珩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问出口的话让两人皆是一愣:
“你是在关心我么?”
此言一出,他方觉这话有些不妥,忙清咳了两声,将脸别了过去,道:“无妨,妖王已除,林中所剩妖物不过尔尔,奈何不了我。”
语毕,却良久不见回答,只是不知为何心中生出了些忐忑,裴之珩回过头去,便见方才的人早已不在此处。
竟是连背影也瞧不见了……
他自嘲一笑,也好,此时她若不走,恐也会陷入危险之中。
“岁岁,”见来的只有她一人,尹曼琳蹙着眉往后张望了一番,奇道:“你不是回去找裴公子了么?他人呢?”
林岁岁摊了摊手,无奈道:“他说是有要事处理,嘱咐了我们先走。”
闻此言,尹曼琳握了握手中剑,愧疚道:“先前他的剑为救将士们而折损,此事我也有责任,若是他要留下来修复宝剑,我自然……”
“将军,”林岁岁拖长了语调打断道:“他的剑是因那妖物才坏的,你别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揽呀。”
“更何况,”她停顿片刻,看着尹曼琳的眼睛,低声道:“更何况他留下来,定不是为了那把剑的,或许是有其它不希望你我知晓的事。”
尹曼琳见她这么说,便也不好再强行留下,只道:“也好,既姑娘都开口了,我们便先行离开罢,裴公子灵力甚高,想来这岛中的妖物也奈何不了他。”
远处,木屋旁——
少年神色冰冷地望着妖王被剖开的尸首,手垂在身侧不住地往下滴血,唇角忽而向上扬起。
待有了这枚妖丹,他便可叫北平国认清曾在东临犯下的血案,让他们血债血偿。
裴之珩抬起手,掌心凝聚起淡蓝色的雾气,这雾气愈变愈浓,最后竟成了一团火焰。
他收拢掌心,那枚周遭散发着微光的金丹便随之飞出,与那团淡蓝色火焰融为一体。
霎时间,一股强盛的灵力流入体内,但还未等他细品,便身形不稳,猛地吐出一口血来。
裴之珩扶着枝干缓缓跪下,抬手抹去嘴角溢出的血渍,手臂青筋暴起,蚀骨的疼痛肆虐着他的全身。
若能忍过这一遭,回去后便无需再借他人之力,他阖上眼皮,从入赘北平那刻起的一幕幕皆涌上心头。
本想挑拨大皇子与二皇子间的离间,待扶持三皇子上位后,再借他之手掌控整个北平,奈何那沈亦疑心病极重,时至今日仍是不愿信任自己,三皇子沈墨亦是个扶不上墙的,除了他自己,无人能再相助。
可还有一人……
裴之珩捂着心口,掀起眼帘注视着被摊在手心,已然断裂了的香囊,姑娘的笑颜再次浮现。
若让她知晓,与她朝夕相处之人,竟日夜筹谋着如何毁了她脚下的这片土地,她会是何反应?
眼前的景象似乎正翻滚着,体内的痛感愈加浓烈,在即将昏死过去之时,他猛然睁开眼,面前却不知何时站了一个背对着自己的人。
“你是何人?”裴之珩眉头微蹙,警惕地看着他。
对面发出一声轻笑。
身披紫衣的人摘下罩在头顶的披风,缓缓转过身来,与之四目相对。
裴之珩瞳孔微震,五指狠狠嵌进掌心——
这人,居然生得和他这般相似,犹如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下一瞬,那人轻抬起腿,便立即闪现到他的跟前,俯下身子讥笑道∶“连自己的家国都护不住,你还有脸面问我是谁?”
听闻此言,裴之珩的面色愈发难看了,怒斥道:“你究竟是何人……”
还未等他说完,脖颈便被对方伸出都手狠狠掐住,他指尖颤抖着,却发觉浑身精气如同被抽干了一般,竟使不出半点灵力来。
“裴之珩……”
蓦地,一阵由远及近的呼唤声传入耳里,脖颈处的力道一松,再一回神之时,紫衣人早已不见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