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岁陪我去就好了,”刚走两步,沈茵莱回头说道,“你们在此处等候吧。”
“是。”众人当然不敢有意见。
林岁岁知道原著沈茵莱就是个没有心眼,单纯善良的人设,却也没想到自己一个小举动就能让她这般,这样容易相信别人,怪不得原著中被尹曼琳害的那么惨。
沈茵莱似乎是看穿了她的心思,轻轻捏了捏她的手心,笑道:“方才你不顾自己安危从狼群中救下我那刻起,我就已经把你当成我的挚友了。”
心虚还是有的,但更多的还是感动,林岁岁觉得,这一趟交个朋友也不错,况且她还是公主,必要时候没准还能保自己小命。
陵园坟头无数,但那孤零零没有‘邻居’,还给围墙镀了一层金,装饰了许多平凡人几辈子都买不起的珠宝的墓园还是一下就吸引住了林岁岁的注意力。
沈茵莱轻轻跪在墓前,唯恐惊扰了里面那人的美梦,又将路上不小心被压皱了的紫丁香放下,开口道:
“这是我娘亲生前最喜欢的花,她走了以后,花园里的丁香没有人照料,便荒废了。我小时候不懂事,觉得这花香气过浓,还总当着母亲的面嫌弃她的园子,现在想来,她应当不会怪我罢。”
她这副样子惹得林岁岁心底一软,忙陪她一起跪下,道:“公主殿下不必自责,谁人幼时没有过过错呢?您如今这般善良美好,爱护百姓,对身边的随从也是极好,又生得落落大方惹人喜爱,娘娘在天有灵,也定会为你骄傲的。”
沈茵莱泪眼汪汪地看着她,语气有些哽咽:“我知晓娘亲定然不会同我一般计较,只不过我太想她了,若是还能抱一抱娘亲,听她说故事,让我做什么都愿意。”
林岁岁没想到她说哭就哭,这般景象到时让她也想起了自己的父母。她来到这个地方已经有些时日了,这么久没和父母有联系,他们也会担心罢。
林岁岁陪着沈茵莱在墓园跪了一下午,直到她苦累了二人才起身返回。
“卧槽。”站起时林岁岁才发觉自己的双腿已经麻了,险些再次跪倒下去,忍不住在内心骂了一句。
沈茵莱眼疾手快扶住她,自责道:“岁岁没事吧?不该让你陪我跪那么久的。”
“没事,多久我都跪过。”林岁岁嘴硬道。
沈茵莱眨巴着眼,随即把目光转向尹曼琳:“那,我让尹将军送你回府罢?”
“不用殿下。”林岁岁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要再触发什么乱七八糟的任务,她真要让自己给肉麻死了。
她指指不远处:“那边便是臣女的马车,就不劳烦尹将军了。”
“报!陛下,北平军队已濒临城下,我方士兵折损太多,实力相差着实悬殊。”殿前,一名士兵急匆匆地来报。
龙椅上的人深深叹了口气,还未开口殿内又来了几个身着军装的人。
虽说已胜券在握,尹曼琳仍旧摆出一副恭恭敬敬的样子,向老国王作揖道:“国王,我们陛下已经下达指令,想要与您谈和,不知您意下如何?”
裴祖尧深知这场战事再进行下去对东临国只能是有弊无利,胜望极其渺茫,便道:“贵国有如此诚意,寡人自是求之不得。有何条件,将军但说无妨。”
尹曼琳答道:“今日来得匆忙,陛下还未来得及拟召,且由尹某传陛下口谕。”
“我们陛下给的谈和条件极简,东临国只需每年向北平进贡牛羊两万匹,银子二十万两,再将贵国皇子入赘北平即可。”
裴祖尧青筋暴起,手不自觉捏紧了扶手。
“大胆……”旁边的侍卫正欲反驳便遭到了国王的呵斥。
“罢了罢了,回去告诉你们那个老国王,银子和人择日送到。”
尹曼琳一行人一离开,岑睿便忍不住哀叹道:“陛下,您就不该答应他们呐。那可是二十万两银子,还要把殿下送去遭罪。这千万将士生于东临,也必将为东临战死,人在国便不会亡,您为何就应允他们降了呢?”
裴祖尧拍了拍他的肩,道:“岑爱卿,朕老了,打不动仗了,这再打下去,苦的还是我东临百姓呐。国库尚未空虚,近两年的银子都能拿得出,能维持多久便是多久吧,总得叫百姓们过上几天安稳日子了。”
“至于阿珩,他是朕唯一的血脉,朕又怎么舍得让他孤身前往敌国?只是他不仅是朕的儿子,更是东临国的皇子,他所做的一切,都应当是为了整个东临国,为了东临百姓,才对得起这个身份。”
见他意已决,岑睿便不再劝阻,只在心里道东临百年基业恐要毁于一旦了。
“爹,您唤我?”裴之珩刚处理完了战场上留下的伤口,听闻裴祖尧有要事与他相商,便急匆匆赶来。
裴祖尧看着他,眼里满是无奈心酸,半晌,开口道:“阿珩,降了罢。”
没有想到会这般突然,裴之珩觉得仿佛一个雷在自己耳边炸开,他几乎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您说什么?”
在他来之前裴祖尧便已经做好了准备,但此刻看见自己唯一的儿子用那般不可置信,满眼失落的眼神看着他,心脏还是免不了抽疼。
裴祖尧把方才殿内的情况简短地阐述了一遍,道:“阿珩,朕明白你英勇无畏,爱国心切,但不能再叫百姓一同吃苦了呐。”
二十年来裴之珩头一回感受到,自己这个老父亲厚重慈祥的话语有一天会像刀子般剜在他心上,比面对战场上迎面飞来的手雷更让他窒息。
岑睿看出裴之珩心有不甘,忙道:“殿下,不能降,不能降啊,您快劝劝陛下……”
“岑先生,”裴之珩开口打断了他的话,“陛下言之有理,若仍不能让百姓安定,那我这个东临皇子,便再无颜面对列祖列宗。”
他又转向裴祖尧,行了从幼时至今行过最为规范恭敬的跪拜礼,道:“儿臣领旨,三日后自会前往北平。还望父王自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