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姑,也砍了!”大胡子冷哼一声,遂带着顾清风扬长而去。柴门紧闭,剩得濯缨独自躺在一堆木柴之间,迷迷糊糊似睡了过去。
她好似做了一场梦,浑浑噩噩之间,她好像听到了淮冥的声音:“……听闻,今日寨子又劫了两个人上山,还有个姑娘,放了那个姑娘,她是无辜的……”
可是睁开眼,已是夜半,山中传来阵阵虫鸣声。忽闻有人溜进了柴房,踩在枯干树叶上发出窸窣声,那人为濯缨解了绳索,摘下了眼前黑布,借着门外月色皎洁,这才瞧见来人一身红色衣裙,长发高束脑后,眸眼明丽,英姿飒爽,是个凡间女子。
她在濯缨耳边低声语道:“跟我走,我送你离开。”
话音未落,她已拽着濯缨悄然离开了柴房,一路分外娴熟地避开了寨中夜巡的山贼,明然这女子很熟悉寨中地形、守卫等情况。濯缨小心地跟在女子身后,二人避开一队夜巡山贼,将至后山时,不禁好奇道:“姑娘,你是这寨子里的?还是被劫来寨子里的?”
“你信我,我带你去后山,那里有丑八怪接应你,他会将你送下山去。”这女子没有回话,而是轻声宽慰着濯缨。
“我不走,我师侄还在替你们二当家治伤呢。”濯缨顿住步子,分外坚决道。
“你还是听我的,先下山……我二叔伤得很重,寨里郎中说了,恐是很难捡回一条性命……”女子似有些着急,频频回头看向寨子那头的灯火。
“所以,你也是寨子里的山贼?”濯缨不禁轻笑一声,挣开了这女子的手,眸底兴致愈发浓郁,“你们这些山贼有点意思啊,一拨趁乱劫我们上山,一拨连夜放我下山……”
“你信我,我虽是寨子里的,可我也是真心想放你……”这女子还未说完话,遂见大胡子带着三五个山贼往这头追来了。
“南小烛,你这是作甚?”大胡子见了这女子,分外惊异,急忙走至其身侧,又似低声劝阻道,“你可是寨中大小姐,怎能干此等私放人犯之事?上回,你捡回个丑八怪,寨子里那群老头子就对你行事颇有微词,你这……唉,你二叔又伤得那般重,你这……”
“张五叔,她就是个小姑娘,同我一般年纪……”南小烛急忙拽着大胡子,一脸委曲求全道。
“别说了,有个好消息……”大胡子回过身,瞥了濯缨一眼,满眼是笑道,“你那个相好……不对,是师侄救活了我们二当家,三当家说了,要好生款待二位,这位姑娘……怎么称呼来着?”
“沈半仙。”濯缨神色自若道。
南小烛听了此名,不禁满眼疑惑,拽过大胡子又背过身去,低语道:“沈半仙?谁家正经人能取这么个名儿?张五叔,你确定,她那个师侄当真救活了我二叔?”
“千真万确,我亲自看着那小白脸治的伤!”大胡子斩钉截铁道。
一行人这才又将濯缨迎回了寨子里,顾清风正陪着三当家吃肉喝酒。这寨子大堂很宽阔,就是陈设简陋了些,濯缨挨着顾清风坐下,案头摆的全是大鱼大肉,酒坛子里盛的酒很烈,堂前坐的山贼很热忱。
而后,濯缨和顾清风不得不在寨子里小住,顾清风日日前去为二当家治伤换药,濯缨则有些喜欢和南小烛厮混在一处。她教南小烛占卜算卦,南小烛则教她打家劫舍、劫富济贫的本事。二人倒是颇为投缘,行事也是一般离经叛道。
这日,濯缨到后山找南小烛,远远瞧见南小烛往一个男子怀里塞了什么,她刚走近了两步,则见那男子匆匆离去。
“那是何人?”濯缨望着远去的背影,隐约觉得有些熟悉,不禁好奇道。
“他是个怪人,不喜欢和人打交道。半个月前,我下山劫富济贫时,遇见了官府衙差,险些被捉拿归案,是他及时救了我。他一直戴着个面具,恐是受过伤,不敢以真面目示人,所以我叫他丑八怪。”南小烛一五一十说着,那个丑八怪的来历。
“那真是个怪人。”濯缨不知为何,心里隐约有些怅然若失之感。
“他虽是个丑八怪,可他是个很好的人。武功高强、心怀侠义、锄强扶弱,我很喜欢他。”南小烛毫不避讳地诉说着对丑八怪的心意。
自此以后,南小烛同濯缨说了很多关于丑八怪的事,可惜她一直不曾见得丑八怪其人。濯缨也同南小烛说起了很多关于淮冥的事。
“我喜欢的人,是个生得很好看的人,郎艳独绝,世无其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