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了。”濯缨收起了凝碧珠,遂提着裙角悄然溜出了星落殿。既然一切皆在泽皓掌握之中,想必她也无需再幻成年无敖的模样,沧海遗珠的下落,自能庇护她安然出入听澜府。
果不其然,濯缨凭着凝碧珠的指引,安然来到了碧落海最深处,十分顺利地进入了听澜府。起初,以为这听澜府是如巡查司牢狱一般的地方,可当她踏入其间,方觉更似一处神秘的洞府,像是有人精心布置过的。
濯缨走在其中,瞧着四下陈设奇珍异宝,四壁散着淡淡花香,最妙的是隐隐能听见鲛人那温柔而动听的歌声,与其说是处洞府,倒更像是藏鲛的金屋。此处大抵是当年淮冥生母的居所,是海皇谓风为其精心打造的听澜府。
濯缨穿过三四间宫室,方踏入一间陈设十分雅致的宫殿,门前设了画屏伸出几枝紫玉兰淡雅。濯缨欲入其间,奈何为结界所阻,冲撞了几次皆不得入内,可她分明感到乾坤袋里的沧海遗珠隐隐发烫,似感应到了淮冥所在,遂开口低声问道:“淮冥,淮冥,你可在此?”
良久,方听得里头传出几声微弱回应:“阿缨,阿缨……”
濯缨听到淮冥的声音,心中大喜,隔着结界朝里头细细瞧了许久,方见淮冥拖着孱弱的身子,曳着鱼尾缓缓挪至画屏前,似乎受了极重的伤,却无人为之疗伤,已现出鲛人真身。数步之远,淮冥好似走了半生那般长,濯缨瞧着心里极不是滋味。
淮冥凑近了,惨白的脸依旧那般绝世无双,清明眼眸却蓦地划过一丝凌厉之色,咬着牙恨恨道:“你竟还敢来见我?你一而再、再而三地骗我欺我……”
“你说什么呢?淮冥,你不记得人间历劫之事了?”濯缨瞧着眼前的淮冥,分外不解,她伸手掀开了白猫面具,清秀面容间透着几分难以置信。在人间,他二人明明那般亲近,何以数年不见,相逢如陌路一般?
“你竟还敢提我人间历劫?咳咳……”淮冥似乎真动了气,还未说两句,止不住地咳嗽起来,他抚着心口,似压抑着莫大的痛苦,泛着青苍色光泽的鱼尾往旁边一摆,咬牙切齿道,“若非是你从中胡搅蛮缠,强行逆天改我宿命,我岂会历劫失败,落得如今这个地步?”
此言一出,二人明明近在咫尺,却好似隔了万里之遥。濯缨怔怔地瞧着淮冥,张了张口,心底只觉五味杂陈:“你是说,因了我替你改命,才致使你历劫失败?”
“不然呢?”淮冥冷冷一笑,苍白唇角勾起一抹嘲讽。
“若当真是因我擅自替你改命,而致使你历劫失败,囚于此地。我会想法子救你出去。”濯缨苦笑着说道,遂缓缓瘫坐于画屏玉兰前,静静注视着结界里的淮冥。
“你能有什么法子?”淮冥淡淡说了句,遂又分外认真看向濯缨,“或许,只有你能救我了。沧海遗珠,可还在你手中?”
“在,在我手中。”濯缨闻言,遂别过头从乾坤袋里掏出那粒沧海遗珠,捧在淮冥眼前。
“何以这沧海遗珠在你手中,泽皓竟未丝毫察觉?鲛人族至宝,鲛人皇族血脉相连,理应感知沧海遗珠所在,为何你带着沧海遗珠,连我也感知不到分毫?”淮冥有些惊异地瞧着濯缨手中的沧海遗珠。
“莫非这珠子是假的?”濯缨思来想去,惟有此种说法可信。可是隔着结界,当淮冥以碧落之术操纵时,这沧海遗珠却有了反应,珠子里蓝紫色的云烟滚落,泛着阵阵青苍色的光芒。
“是真的,沧海遗珠。”淮冥脸上露出更加惊奇的神色,手中法术未止,沧海遗珠悄然破开结界,回到了淮冥手中。淮冥轻轻握着这粒沧海遗珠,清明眸底藏满了不可思议。
濯缨百思不得其解,良久方呐呐道:“若非是顾清风那小子封了我的灵力,连着这沧海遗珠的灵气也为之封存了,可是我明明借着沧海遗珠的灵力逃出了扶风谷,又施障眼法幻化了模样……”
濯缨还未思量清楚,则见淮冥借着沧海遗珠之灵力开始施法疗伤,不过顷刻之间,沧海遗珠的灵力注入其身体,他身上的伤势已渐痊愈,灵力也恢复了七八成,只是身子依旧虚弱,似乎受什么压制着,那条鱼尾仍未恢复成双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