濯缨刚回到偏院,忽觉心头一颤,掐指之间,荧惑守心,竟无端得了个坏消息,霍山被人纵火烧了——
濯缨料想此时容铮暂居将军府,有表兄祖母照拂,也算是安稳,无须她多加费心,遂趁着华灯初上,悄然拂袖离开了将军府。
须臾之间,濯缨回到了北梁,乘风直上,于云端翘首以望,果然瞧见不远处的霍山正为熊熊大火所焚,顾不得许多,飞身落于大火之前,恰见一黄衫女子忙着四处纵火,还骂骂咧咧道:“我让你守着这破山!这下一把火烧个精光,看你还守什么?”
濯缨拂袖施法,本欲引隔壁山涧泉水灭火,岂料这凡间之泉水于这大火竟是于事无补,濯缨方才瞧了个仔细,这火是仙族五味真火,而这个黄衫女子也非凡人,而是位仙阶不低的神仙。
濯缨不由得蹙了蹙眉,这五味真火,她灭不得。遂上前,一把捉住了那黄衫女子的手腕,阻止其再度纵火:“这位仙子,敢问这霍山可是与你有宿世不共戴天之仇?”
“从未。”黄衫女子似乎没有料到濯缨的突然出现,任由濯缨捉住手腕,镇定从容道,“可是,这霍山之君却有。”
“你说的可是霍山君?”濯缨试探地问了句,她想了许久,也不记得与这般仙子借过半个铜板。
“除了她,还有何人?”黄衫女子提起霍山君,脸色极为难看,似乎真有什么深仇大恨一般,咬牙切齿。
“莫非她同你借了宝贝,迟迟未还?不过小事一桩,何须这般大的气性,纵火烧山?”濯缨笑了笑,小心翼翼松开了这女子的手腕,纵然不记得如何开罪这位神仙,然见其这般神色,便觉不妙,走为上策。
“你可是识得霍山君?”黄衫女子分外警觉地盯着濯缨,濯缨仍是人间门客公子的装扮,这位神仙明然没有认出濯缨的身份。
“细辛,你这是作甚?”濯缨正欲溜之大吉,转头则见水族二太子睚眦乘风而至,大袖一挥,则引无量海水将山火悉数覆灭,烟消云散。
山火灭尽,睚眦方飞身落于濯缨跟前,拦住了去路,脸色铁青,却与身后那位黄衫女子道:“细辛,你可知这霍山乃是人族之境,你为一己私欲,纵火烧山,有违天道,这事若是传去九重天阙,是要论罪的。”
“那又如何?就算拼尽我一身修为,我也要将这霍山烧个干净!”细辛一把推开了濯缨,与那睚眦四目相对,大有一股子不死不休的气势。
濯缨立在一侧,横竖也没想明白,她究竟如何开罪了这位细辛,竟不惜违反天规也要烧光她的霍山。然,这睚眦一冒出来,细辛似乎更为生气了,是以究其源头定然与这睚眦脱不了干系。
濯缨思量这二人吵架,吵到她这小小霍山来了,总归是劝和不劝离,是以多了句嘴:“二太子,我这霍山遍地都是死人骨头,烧了也就烧了,只要这位细辛仙子开心,也算不得白烧,嘿嘿,您二位要不换个地儿……你瞧我这刚被火烧了,既无花前,也无月下的……”
“这火,的确没有白烧,可算将你这位霍山君给烧出来了!”睚眦蓦地神色微变,眸底浮起一丝古怪笑意,遂与那细辛道,“细辛,这位就是霍山君,濯缨。”
“原来你就是濯缨!让你现身,可真是让我费了不少功夫!”细辛蛾眉一挑,隐隐一股杀气逼近,冷笑一声,细细打量了濯缨一番,“不过一介山野小仙,也配得水族二太子、沧海水君?当真是痴人说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