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鸟?可是替灵尊传信的灵鸟,不该是青色的?且色泽艳丽……”天色已然大明,濯缨又细细打量了一番这只黑乌鸦,通体乌黑,犹如黑夜,哪里有一根青羽?愈发狐疑。
“我这不是被灵尊封了一身灵力,又被施了障眼法,是以在这凡间成了这副鬼德行。”那黑乌鸦歪着小脑袋又窥了沉水烟一眼,沉水烟待之垂涎三尺,满眼泛着光,亮亮的,恨不得一口吃掉。
“传闻,青鸟是灵尊最为信任的灵鸟,怎会封了你灵力,将你扔在这鸟不拉屎的破荒山?”濯缨仍是不大相信,这只乌漆嘛黑的黑乌鸦会出自有情谷。
“这事儿说来可就话长了,还不是怪三仙山那个小仙,害得我被灵尊贬下了人间……”黑乌鸦正欲话长,沉水烟伸手一把捏住了她的尖嘴,咽了咽口水道,“山君,别听她废话了,天都亮了,咱赶紧去生火……”
沉水烟说着就要往府邸走,濯缨分明听得黑乌鸦提到了‘三仙山’,三百年前,她可是熟得很,也不知如今是何情状了,倒是想探听一二,便拦住了沉水烟,笑道:“霍山冷清,年岁颇长,这难得闯入只野妖精,且听她说说山外事,早吃晚吃,总归都是你的,我又不分你一根鸟毛,还怕到嘴的肥鸟飞了不成?”
沉水烟嘟了嘟嘴,显然是不大情愿,却又不好当着外人的面,驳了自家山君的面子,便小心翼翼地捧着那只黑乌鸦坐在了枯草上,旁边是林立的墓冢和墓碑,濯缨与沉水烟盯着一只黑乌鸦,盘坐其间,这模样甚有两个野鬼捉着只黑乌鸦促膝长谈之感。
还好此时,天已大明。否则,若是在深夜,几点鬼火飘忽在侧,两只野鬼谈论如何吃黑乌鸦,那黑乌鸦再时不时啼哭几声,远远瞧来听来,定然是霍山一道吓人不偿命的绝妙风景。
“你说,怪三仙山的小仙,又是从何说起?”濯缨瞧着那黑乌鸦,循循善诱道。
“这事得从千年前说起了。”黑乌鸦站在沉水烟的手心里,说起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颇有几分神气,一看她这架势,唯恐其是个能说会道的,在这墓冢前同她二人说个千儿八百年的耗年岁,濯缨忙一口打断,“长话短说!”
“行!”黑乌鸦应得痛快,继续说起她那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来,“当年,我替灵尊给水族龙王传信,途经沧海东隅时,顺手捡了个半死不活的鲛人,那鲛人生得极为貌美,眸如水碧,肤如白玉,只惜捡来时就已身负重伤,气息奄奄,命不久矣……”
“鲛人?”濯缨听了这话,心中一颤,当年就是淮冥那个没良心的鲛人盗了沧海遗珠逃了的,虽说那粒沧海遗珠本是他的,但俗话说,不问自取则为盗。也是因了淮冥那个没良心的鲛人,害她禁足阆风八百年,解了禁足又被顾清风那小白脸流放到了这鸟不拉屎的破地儿。
是以,多年来,濯缨待此事仍是耿耿于怀,待淮冥那没良心的鲛人,更是恨得牙痒痒,恨不得剁了那鱼尾才解气。
“是呀,恰逢三千年一开的沧冥海市,我思忖着那鲛人也是救不活了,还不如拿去海市上换几个珠子,兴许有神仙撞见或还能救其一命……”黑乌鸦说起这事时,两只乌黑眼珠子泛着精光。
“沧冥海市?莫非你……”濯缨听到这里,恍然大悟,如若她料得不错,这只黑乌鸦就是当年沧冥海市上贩鲛人与她的那个青面獠牙怪。
“谁知如今这世道,做神仙的胆子还不如我一只灵鸟,我在海市了守了三日,竟无一个神仙敢问价的。后来,好不容易有个头戴白狐面具的小仙不怕事,还同我讨价还价了好一阵,却是个穷困潦倒的,最后是仗着瀛洲的势,半粒珠子未给,就泼皮无赖地从我手里诓走了那鲛人。”黑乌鸦说起当年事,似乎待小仙那行事十分不满,说起满眼都是怒气,“我那时也是少不更事,心思单纯,竟信以为真,分珠未取,由着那小仙将鲛人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