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对对,濯缨。”知更点了点头,方抬眼看向那鲛人,不明所以道,“你这是……”
“快帮忙,来。”知更不为所动,濯缨只好自个儿将半死不活的鲛人倚靠在玉石上,可算松了口气,这鲛人瞧着消瘦,可真是不轻,这一路上压得她险些累死。然那只该死的手,仍死死抓着她的手腕。濯缨只得靠着鲛人坐下,抬头望着知更。
知更似起了几分警惕,站在玉石高处,有些古怪地瞧着濯缨,冷声道:“你究竟要作甚?你若不说,我可要禀报丈人了。”
“嘘,这事儿可不能告诉你家丈人。”濯缨急忙起身,一把拉住了知更的小胳膊,作了个噤声手势,回望了那鲛人一眼,故作神秘小声道,“此事攸关七太子的名声,万不能传了出去。”
“这鲛人,同七太子有何干系?”知更止了步,望着濯缨身旁半死不活的鲛人,愈发惊疑,“七太子不是去人间,寻你师姐谢扇扇了?”
“这事,你也知道了?”濯缨不禁暗叹这消息传的如此之快,可见这三仙山中各路神仙干系匪浅,常有仙人互传消息。然,此时并非深究那些的时候,濯缨忙又笑了笑道,“这鲛人同七太子的干系,可大了去了。”
“哦?”知更似起了兴致,倾身跳下玉石,凑近了些。濯缨才又同她讲道,“七太子去凡间前,拽着我去了趟沧冥海市,这鲛人就是七太子从海市上买来的。”
“七太子买这鲛人作甚?”知更将信将疑地看了那半死不活的鲛人一眼,又瞥向濯缨。
“这你还不明白?”濯缨故作更加神秘状,轻笑道,“这鲛人肌肤如白玉,身形又曼妙,七太子买来或是赏玩,或是奴役,或是暖个床什么的,用处可大了。听说,这鲛人容貌绝世呢……”
说着话,濯缨忽然想起这鲛人的面具还未摘下,不知其绝世容貌何等风姿,便拉着知更,欲摘了那雪白面具:“嘘,咱俩先偷偷看一眼。”
“这使得吗?”知更性子纯良,胆子也小,做事总是顾忌颇多。
“怕甚?”濯缨笑了笑,伸手便摘下了那雪白面具,六合八荒竟真有如此绝世之容貌,眉目如画,面如冠玉,纵此时面色如此苍白,衣衫褴褛,然通身透着那么一股子柔美之感,恍如谪仙下凡,那青面獠牙怪说得没错,这笔生意果然不亏。
那长长睫毛忽的微颤,睁开了眼来,漆黑而深邃的眼眸,隐隐泛着海水般青苍色的光。好似哪里见过一般,瞧得濯缨有些心惊。他仍死死握着濯缨的手腕,唇角微微动了动,一举一动,如斯美得不可方物,嗓音温柔而动听:“可是亏了?”
“不亏不亏。”濯缨急忙摇了摇头,有些慌乱地挣脱了鲛人的手。直至她的手腕扬起在半空,这才敢相信,竟真挣脱了。
“这鲛人已然化身了,是个男子?”知更恍惚从梦中惊醒,有些懵懂地盯着鲛人,眼中又是痴缠又是惊异。
“男子怎地了?这般绝世容貌,就算是九重天阙的各位天君见了,也免不得想占为己有,况,七太子那等没见过世面的。”濯缨咽了咽口水,从这鲛人美色中幡然醒悟,冷声道,“你快取些神芝草来,这鲛人受了重伤,可得在七太子归还前治好。这要是因了我等照料不周,枉送了性命,任他化为云雨,升腾于天,落降于海,那依七太子的性子,还不得扒了咱俩的皮……”
“好,我这就去。”这狴犴的名头果然好使,濯缨这话还未编排完,知更这小仙童就火急火燎地赶去了。
“谁允你辱没我清誉的?”那鲛人静静盯着濯缨,脸凑得极近,冰冷气息扑面,惊得她心头一阵微颤。
“谁辱没你清誉了?一来,我并不知晓你姓甚名谁,要辱没也辱没的是狴犴那小子的清誉;二来,这清誉与性命,自是性命更为要紧。若是没了性命,你留着好名声有甚用处?”这话可不中听,濯缨说着站直了身子,往后退了半步,鲛人似欲起身,奈何鱼尾一摆,还未立起则险些栽于地上,濯缨本是不愿扶他的,却又于心不忍,便将其扶回雪白玉石旁倚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