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宝塔建得十分巧妙,没有钢筋水泥,只是木头与木头的连接就能建了足足九层之高,只是这塔,一层比一层狭窄,等我气喘吁吁爬到顶端,只勉强能站下两个人,昊宇迟迟不肯上来,我转头拉着他的胳膊,“上来,昊宇。”
他脸上犯着红晕,也不知道是害羞,还是像我一样,爬楼梯体力不济,他摇摇头说,“我。。。怕挤着姑娘。”
我懒得理他,一把大力把他拉了上来,他高大的个子确实把小小的空间塞得满满的,和我靠得近,他又是一阵别扭,塔顶不高,我看他躬着腰,索性拉着他对着窗户坐下。他还是小心翼翼地盯着,维持着我和他之间的空隙,生怕挤着我,我扑哧一笑,说了一句,“呆子!”
我透过窗户指着远方,“呆子,别看我,看外面。”
他顺着我的手指看向窗外,群山之巅,流水潺潺,初春特有的姹紫嫣红甚是好看,微风拂面,我闭上眼睛,贪婪地呼吸着这自由的气息,又一阵风吹过,塔身像是一晃,我下意识地抓住他的衣襟,他难得地没有再别扭,伸出手臂将我护在怀中,低低地说,“姑娘莫怕,这塔用的是特殊的乔木,韧性极好,随风微微摇摆是正常的,如此反而能够迎风不折。”
我点点头,坐得离他近了些,心里却不再害怕,这个角度和距离,我能看见他袖口下隐约的麻色,抬头再看他束发的白锦,披麻戴孝,原来,我猜的没错。
我看着远方,想要开导他,“草木尚且是这样,人岂不是更应该如此?”
“嗯?”他收回眼光,低头看我,“姑娘说什么。”
“我说既然草木都知道有韧性就能迎风不折,人也一样,不能一直消沉下去。”
他看了看我,叹了口气,又看向远方,半晌,说道,“家,终究是回不去了。”
我心头一震,我。。。何尝不是呢,我瞬间红了眼眶,开口已经有些沙哑,“是啊,有些地方注定回不去了。”
我两又是一阵沉默,我甩了甩头,不是来开导他的吗,怎么自己反而被他影响了,我开口道,“可是不管是远方,还是天上的亲人,我们平安就是对他们最大的安慰。”我张开手掌包裹他的拳头,柔声道,“昊宇,每个人其实都不知道自己的来处,呱呱落地之前我们一无所知,家,是所爱之人在的地方,是有人等你盼你平安的地方,要是以前的家没了,现在的相府就是你的家。你应该知道我从来没有把你当成下人,你,青芜,爹爹,娘亲,徐叔都是我的亲人,不管你在哪,我都盼望你平安喜乐,如果你没有家了,就把相府当作你的家吧。”
是啊,这里有这么多人爱着我,这里就是我的家。他转头看着我,嘴角微颤,待他伸出手拭去我眼角的泪才发觉原来我已经泪流满面。他粗糙的拇指摩挲着我的脸,不知为何,他越擦,我就哭得越厉害,原来,我也是这样想家!他语气微颤,“姑。。。姑娘,别哭了,是我不好!”我越想停下来,就越停不下来,穿越过来之后的所有委屈,害怕和孤独,奔涌而出。最后居然拉着他的衣襟啜泣起来,他实在慌了神,捧着我的脸,心一横,轻轻覆上我的唇,我一惊,忘了哭泣,也忘了。。。呼吸。。。
他的吻虔诚地,温柔地,辗转浏连,一丝丝甜蜜爬上心头,抚平了伤口,刚才心里的痛似乎不怎么痛了。我的手覆在他的胸前,感受到他身上的气息,淡淡的竹香,每每失眠难以入睡,都是这个气息让我心安,我知道,他就守在门外。心里有什么东西萌芽而出,许多不清晰的东西,瞬间变得明朗,我抓紧他的衣襟,舍不得放开,我。。。也想吻他。。。感觉到我的回应,他的气息有些凌乱,但很快就反应过来,将我抱得更紧,吻得更深。
窗外一阵风吹过,万籁俱寂,只有树叶沙沙和彼此心跳的声音。过了许久,他依依不舍地放开我,反倒不好意思起来,他正要收回手臂,我却伸手环过他的腰,“不要,我不要放手,你亲了我就不认账。”